第二天一大早,道士们没做早课,监院法言亲自出马,三十多位道长分成十路巡视周遭山谷。湖边出现了金钱豹,天风忧心忡忡,如果阿波大寺周边潜入大批猛兽,这福地洞天就不能安居了,所以一定要把方圆百里细查一遍。
老阿回来后,挑水的担子又落在他身上,忠恕见他出门,抓起小扁担就要跟着走,老秦一把夺下扁担,喝斥道:“坐下!今天哪也不准去。”老阿也示意他在屋里帮大伯烧水,忠恕无奈,只得呆在厨房里。正在烦闷之时,听到外面有人叫:“忠恕哥哥,你在里面吗?”是那个小姑娘周庭芳的声音,忠恕看看老秦,老秦走出门去,看到一个天仙一样的小姑娘站在门外,估计就是周典一的女儿了,道:“是周姑娘吧,忠恕在里面,我叫他出来。”庭芳笑道:“不用,我进去看看。”说完就走进门去,厨房里面烟气腾腾,她立刻觉得眼前模糊,忠恕站起身来打招呼:“庭芳妹妹。”庭芳眨了眨眼,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扫视着厨房,笑道:“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啊。”忠恕点点头,指着老秦、史胡子介绍道:“这是我大伯,二伯,三伯挑水去了。”庭芳笑着向二人点头:“大伯、二伯好。我爹爹一路上都在夸大伯厨艺高,素菜天下第一。”老秦呵呵笑了起来,见这天仙一样的小姑娘踏进烟熏火燎的厨房,还不嫌弃自己,心里立刻对她充满好感。
史胡子打趣道:“你爹爹没夸二伯厨艺高?”庭芳听出他在开玩笑,笑道:“爹爹说二伯的胡子长得好,像著名的大侠虬髯客。”史胡子笑了起来:“二伯的馒头蒸得好,有蒸馒头的大侠吗?”庭芳道:“爹爹常说大侠隐于市,二伯不正是在阿波大寺嘛。”史胡子大笑:“好伶俐的小姑娘,你爹爹说的是集市的市,可不是寺庙的寺。”庭芳也笑了起来:“原来二伯不仅汉话好,汉书也识得。”史胡子道:“我肚里有大学问,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不精通,忠恕一身的学问都是我传授的,呵呵!”庭芳疑惑地看着忠恕,忠恕红着脸道:“我不识字。”史胡子抚着忠恕的小肚子,笑道:“不识字也能有大学问,这个小肚囊里,可装着上千个故事呢!呵呵!这屋里到处是东西,挪不开脚,你和周姑娘到外面说话吧。”忠恕看了看老秦,老秦对庭芳很是喜欢,道:“你和周姑娘出去玩吧,别离寺太远。”
忠恕和庭芳出得门来,庭芳道:“忠恕哥哥,咱们去看看小豹子吧。二伯搞了点肉末,它们吃得可香了,好像比那天又长大不少。对了,我的马也过来了,就拴在石围那儿。”忠恕听到史胡子果然给小豹子喂食,这才放下一桩心事。
刚出寺门,正好遇到老阿挑水回来。看到忠恕,老阿放下担子,问他要去哪里,忠恕说要去石围子看马,又给庭芳介绍三伯,庭芳忙打招呼,老阿点点头,挑起担子进寺了。庭芳问:“你们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三伯是幽州人?”忠恕摇摇头:“他是突厥人。”庭芳眼睛睁得老大:“你会讲突厥话?”忠恕道:“三伯不会讲汉话,我跟着他学了一些突厥话。”庭芳问:“二伯也是突厥人?他的汉话讲得可好了。”忠恕道:“二伯说自己是康国人,三伯说他是胡人,安道长也是胡人,可我没听过他们讲胡话。”安道长就是周君内的徒弟安仲期,庭芳笑道:“只有烧糊涂了才讲胡话,你只要在雪地里站半天,也就会说胡话了。”忠恕忍不住笑了起来,寺里的道长都一本正经地,从不讲这些玩笑话,只有二伯偶尔逗弄他,但史胡子的玩笑,哪有庭芳讲得好听,忠恕只觉得心里很高兴。
两只小豹子果然比前日精神许多,虽然还是站立不稳,但眼晴已经能与你对视,庭芳跳进石围,抱着它们逗弄,忠恕看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豹子,实在不能把它们与那凶恶的母豹联系起来。
庭芳逗弄了一会小豹,跳出石围,拉着忠恕道:“走,看看我的马去。”忠恕早看到在百步之外拴着两匹白色大马,来到近前,只见这两匹马高大矫健,神俊无比,浑身雪白,一根杂毛都挑不出来。二马见到庭芳,嘶叫两声,抖了抖蹄子想靠过来,庭芳上前搂着两马的头,和它们贴着脸,嘴里喃喃道:“大白乖!小白乖!”两马和她擦蹭着脸,显得无比温馨。庭芳向忠恕招招手,道:“忠恕哥哥,你也摸摸它们,它们可懂事了,能听懂人话。”忠恕小时远远地见过商队的驮马,此时试探着上前用手摸了摸马头,那马果然温顺,用脸摩擦他的手,庭芳笑道:“大白乖,知道哥哥是我朋友,等爹爹说完话,我们就去飞一会。”忠恕不解:“它们是会飞的仙马?”庭芳笑了起来:“你见过仙马?”忠恕摇摇头:“《山海经》里讲周穆王有八匹仙马,拉着车在天上飞。”庭芳笑得更响:“周穆王也姓周?是不是我们家的祖先?”忠恕听出她有嘲弄意味,脸一下子红了,庭芳马上止住笑,道:“它们是我爹爹从高原换回来的大宛马,跑起来可快了,就跟闪电一样,骑在上面,就像在飞。等爹爹办完事,给它们配上鞍,我教你骑马。”
在忠恕与庭芳谈马时,周典一在天风和达僧寿陪同下来到寺后朝阳峰,三人缓步登到靠近雪线之处,这里分布着许多一人多高的天然洞穴,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