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此时已经从悲愤中冷静下来,说段举私通突厥,那是天大的笑话!段举被杀,晋阳城里情况不知如何了,李元吉此时必定非常危险,武显扬随时可取他性命,把城池献给突厥人。必须尽快赶到晋阳,清除武显扬,武显扬杀了段举,坐上守备的位置,掌握不少军兵,他武功高强,据说身边还有不少朝阳宫的门人,极不好斗,为今之计,先要生擒许逊,手中握住筹码再进城见机行事。
李靖向许逊拱了拱手,道:“原来对面是定广大都督,在下失敬了。”许逊抵死不认:“我们何德何能,突厥大可汗加封我等?在下自小出家,大字不识几个,武师兄也不懂什么突厥文胡文,突厥人写这个委任状给谁看?”虬髯客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下不懂装懂,胡译一通喽?”许逊道:“是与不是,在下不敢定论,我们不如回到晋阳,在李都督面前辩个明白。”虬髯客笑了起来:“你这么急着拉我们去晋阳,是想让你师兄收拾了我们,对吧?晋阳我们是必定要去的,只是你不能就这样走去。”说完他跨前一步向许逊拱了拱手,许逊虽然年轻,但功力确实不凡,虬髯客收起轻视之心,提足功力准备动手。
许逊暗暗着急,他刚才与虬髯客对了一掌,右臂隐隐发颤,知道非此人之敌,李靖名头高于虬髯客,肯定更不好对付,只盼着拖得一阵子,武师兄和其它师兄弟听到啸声赶过来查看,但看虬髯客立马就要上来动手,暗道此时面子已不重要,只有依仗自己的上乘轻功摆脱他们,只要靠近晋阳,就会有人接应,那时就不怕他们了。他下定决心,不待虬髯客出手,右脚一拧就想拨身,李靖早知他心意,身形一闪就移到他身后,封死他退路,身法比他快上许多。许逊无奈,只得反身硬接虬髯客来掌。双掌一碰,许逊退了一步,虬髯客退了半步。
此时许逊逃跑无路,遂横下心来,使出浑身解数与虬髯客对攻,两人你来我往,三十招过去竟然不分胜负。虬髯客大笑:“又见纯正朝阳武学!有趣!好极!”,心里却发急:“我已使了八成功力,还收拾不了这个年轻人,在义弟夫妇面前好没面子,此人内力浑厚绵长,又是一付全不要命的打法,要击毙他倒不困难,但要生擒活捉,不使出一点压箱底的功夫,可着实不易。”他掌风一变,脚下踉跄起来,就像是跳醉舞一般,双手乱挥,看似已无招法。许逊顿感不适应,虬髯客的内力忽有忽无,没一招他都没见过,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十招过后即眼花缭乱,左支右绌,心想不如以质朴对机巧,硬接他的招式,与他拼个两败俱伤,刚一动念,腹间一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张出尘拍掌喝彩:“大哥好指法!”李靖微笑道:“大哥指未及身,是用纯阳内力隔空点中他四满穴。”虬髯客心里好似吃了一壶寒冰,他刚才手脚乱舞,就是施以障眼法,暗用纯阳内力突袭得手,纯阳力是师父伊叙奴留给他的保命绝技之一,非到万不得己不轻用,今天他为了保住面子,首次在人前出手,没想到被义弟一眼看穿。
独孤士极看到虬髯客力擒许逊,惊喜之余也暗暗庆幸,自己仗剑江湖,张扬逍遥,能活到今天实算幸运,别说是虬髯客、许逊这样的高手,就是昨夜偷袭之人,功力也比自己高,堂堂正正比武,照样胜过自己,以后还是丢掉长剑,夹起尾巴,再也不作什么游侠浪子了。
李靖上前提起许逊放到自己的马鞍上,这才问起士极为何在这里,士极把昨天至今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此时忠恕还在酣睡,李靖双手捧着好友遗孤,心中悲戚,泪水充盈双眼。张出尘早已泪流满面,父母死于非命时她年仅十岁,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深刻于心,五年来与李靖夫妻美满,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好似已经忘却了父母之痛,不料今天又被勾起。
过了一会,李靖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士极道:“独孤,段兄与我等生死之交,他遭逢大难,此仇必报。此子是段兄唯一骨血,我想麻烦你将他送到嵩山段家,保存段兄血脉。我等三人即刻到晋阳会会那武显扬。”
士极从李靖手里接过忠恕,道:“好!把孩子送到嵩山后我立刻去找你。”此时,立在一旁的虬髯客突然道:“孩子还是交给我吧,独孤和你们去晋阳。”李靖夫妇疑惑地看着他,此去晋阳可能与武显扬正面对决,正需要他大展身手,不知为何他突然要与独孤交换行程。虬髯客也不解释,从士极怀里抱过忠恕,系到自己背上,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向李靖三人一抱拳,道一声“珍重”,扬鞭而去。
李靖素知义兄脾气古怪,但此等不合情理之举却是第一次发生,他走得如此决绝,李靖预感以后两人再也不会相见了,细细回想最近的一切,不知是哪件事让义兄突然生变,张出尘安慰丈夫道:“义兄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先去晋阳,这边事了,就赶去和他会合。”李靖摇摇头,事已至此,挽留也是无用,三人上马奔向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