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先把韩木兰在街上采购食物的事放一放,回头再来看看忙碌的陈府。
少爷出征不是小事,陈夫人亲自指挥厨师和佣人忙着准备宴席,阵势不亚于除夕守岁。
由于儿子的坚持和老爷的默许,现在的陈母谁也指望不上了,回天乏术的她除了哭,别无他法。连那平时跟六奶奶不和的四个姨娘也知趣地躲在一旁只是小声嘀咕,一心等着丰厚的宴席开始。
天大的事也得吃饭,今天这顿饭是在陈父和管家落实了几遍之后,做到了千真万确、滴水不漏了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陈府的大厅内灯火通明,正桌之上坐着陈父、陈大人,陈母、陈益方及其他四个姨娘。旁边几个偏桌坐满了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
陈父已经感概了几天,这会仍旧不断的感慨:“方儿,知道阿爹为什么给你起名叫益方吗?”
陈益方连忙站起来:“回阿爹的话,孩儿的确不知。”
“你坐下,坐下。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益是利益的益,方是四方的方,阿爹先前的想法是我儿长大成人,成就事业,有了利益不要忘了父老乡亲,惠及四方才是。”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牢记在心,一生不敢遗忘。”
“如今我儿立志戎边,杀敌报国,也是为臣为子的天职。为父没能做到身体力行,不及我儿万一,实在惭愧。”
陈父此言一出,吓得陈益方再次起身:“请父亲不要这般自责,父恩如山,爱子心切,孩儿倍受感动。此去不知何时回来,孩儿不能床前尽孝,乞望父母见谅。”
陈母一旁泪流不止,劝说不停:“可怜我儿尚在年幼,身单力薄的,如何经得起刀枪的厮杀,万一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活啊?儿啊,你现在想改还来得及啊。”
一天的安慰毫无效果,陈父想着亲朋好友都在场,不敢惹得陈母发飙:“唉,给你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军营里前后左右都已打点停当,六妹休得再提了啊,方儿上阵走一圈,也算保一方平安,也不愧益方二字呀。”
大厅上送别的宴席正在进行,管家手里的清单也在做最后的清点,凡能想到的,能带的都带了,不能带的,少带一点也要带。这已经不少了,谁想这最后的清点还是让管家发现少爷从军要带的物品数目不对。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多了不怕,但要搞清楚多出来的这两包是什么。
“草花,这些是什么?”
“是……是少爷说从军用的,任何人不得乱动。”
管家不放心地摸摸布包:“哦,傍晚清点的时候还没这两个包裹呢,你们千万不要弄错了。单子上没有哇,是六奶奶临时加的吗?”
草香将包裹挪个地方:“您放心,是少爷帮木瓜带的棉衣,不会错的。”
“少爷帮木瓜带的东西?”
草花偷偷扭着草香的胳膊,草香受痛直张嘴。
管家疑惑地看着草香努力张大的嘴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草花拉着草香一点一点往外蹭:“这妮子犯困,想睡了。大人,没……没事的话,我们服侍六奶奶去了。”
管家疑惑地看着草花:“去吧去吧”,看着草花拉着草香跑开,管家暗自点头,“难怨少爷着魔一般急着要从军,原来如此。”
管家来到大厅,上前和陈父亲低声交流:“老爷,好像广田家的三小子这次也替父从军,少爷偷偷帮木瓜带了东西,刚才我看了一下,都是些穿戴,老爷您看……。”
“这样更好,小哥俩在一起,多少也有个照应。再备一份礼物吧,把那两棵人参也带上。”
管家一听差点叫起来:“老爷,那可是咱陈府的镇宅之宝,您真舍得啊?”
“镇宅之宝?方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这个家还有什么用?去吧。”
几杯热酒下肚,意气风发的陈益方双手举杯起身:“阿爹阿娘,众位乡亲,我陈益方决不辜负你们对我的厚望,我一定奋勇杀敌,战场立功,为家乡争光,为陈家列祖列宗争光。”
陈父跟着站起来:“我等要开怀畅饮,祝愿此役永定胜局,天下太平。”
众亲朋好友起身,纷纷举杯恭贺。
陈益方给父亲跪下:“孩儿祝愿阿爹阿娘身体安康,等孩儿回来给您老人家祝大寿。”
“有我儿这份孝心,为父甚感欣慰,我儿凡事小心,早早平安归来,阿爹一定等你为我办寿礼。”
陈益方按顺序一路磕头磕到陈母面前,一把被痛哭的陈母紧紧搂住。
“阿娘阿娘,您这么抱着,孩儿怎么跟您磕头啊?”
陈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我不要你给我磕什么头,我只要我的儿子,我只要我的儿子。”
陈父仰天长叹:“苍天在上,祖宗在上,不孝子孙祈望列祖列宗保我陈家独苗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