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时将头枕在枕上,却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她的手被程絮儿紧握着,躺卧在棉被之下,隐约感觉到程安涵强健的身躯,传来较高的体温。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弥漫了四周,虽然有程絮儿隔在中间,但是她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
她在心中想着,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入睡。
程絮儿兴奋地躺在中间,左手握着傅子时,右手牵着爸爸。
窗外的狂风暴雨都被遗忘,此刻就算是巨雷劈坏了程家大门,她都不会感到恐惧,她最喜欢的两个人,如今正躺在她身边,如同最坚固的守护。
“爸爸,我从没有睡过你的床呢!”
程絮儿十分愉快地低语着,抬头看着精工雕制的大床,以及床边的精致垂幅。
“在此之前,除了我之外,这张床上不曾躺过任何人。”
他宣布着,声音在深浓的黑暗里显得格外低沉亲密。
他的手心刺痒着,呼吸有些急促,在拍抚女儿后,还想要轻抚床上另一位娇客的肌肤。
傅子时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刚好迎向他深邃如星的眼。
她的心中猛地一震,明白这是他特意的宣告。
这里是从来没有人能够走入的禁地,他不但让女儿闯入,更邀请了她一道进入。
他对待她,不同于先前那些女人,她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好暖和。”
程絮儿笑着,因为温暖而逐渐困倦。
她眨眨眼睛,双手仍旧紧握着两人,如同一道沟通两个不同世界的桥梁。
她慢慢睡去,而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她睡着了。”
傅子时小声地说道,气息因为靠近他而有些不稳,她在棉被下轻微移动着,想要退开一些,但是程絮儿的紧握让她无法动弹。
“别动,你会吵醒她的。”
程安涵警告着,同样压低了声音。
他的视线落在女儿安睡的脸上,严峻约五官变得柔和。
他从来不曾好好地看过絮儿,总以为她够聪明,能够安然地成长。
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她竟已慢慢地长大,有着惊人的才智,内心却像是刺猬般长满尖刺。
他的手落在程絮儿的脸上,轻轻触摸着。
女孩低喃几声,满足的脸上带着笑,揉着他的手,仍旧沉睡着。
他的心中有一个缺口已被填补,在看着女儿时,他头一次觉得满足而骄傲。
“她好漂亮。”
傅子时轻语,怜惜地摸着小女孩的发。
“她只有眼睛跟神韵像你,漂亮的五官是来自她母亲吗?”
她询问着,抬起头来却看见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听见傅子时提起前妻,程安涵的面容像是罩上万年寒霜。
脑海中再度想起前妻疯狂喊叫的模样……
“程安涵,我不爱你,没有人会爱你这种冷血的魔鬼,我嫁给你是为了你的财产!”
“我不记得她的长相了。”
他粗鲁地回答,眼神变得冷冽,不再触摸女儿的脸颊。
他的心中其实有着深切的怀疑,是不是真如那些女人所说的,他根本不值得爱,整个人的价值就只在于那些财富?
“不可能的……”
傅子时误会了他的反应,以为他还在怀念着以前的妻子。
她冲动地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用手指熟悉五官的曲线。
“以前在总部上班时,不曾听过有人提起你的妻子,在程家也从没有转过有人提起过她,是因为你还在为她伤心吗?你还爱着她,所以舍不得她的离去?”
想到他的心里有着另一个女人的身影,傅子时的心莫名地疼痛着。
他的脸扭曲着,显得尖刻而讽刺,眼里的黑暗把灵魂都掩盖了。
“我为她伤心?当一个女人咒骂我为恶魔,疯狂地想拿掉我的孩子,还指证历历地喊叫,说她嫁给我全是因为看上我的钱……你想,我还会爱着她吗?那些言语能够摧毁任何爱情,甚至能够摧毁一个人的心。”
他逼近她的脸,因为过去的伤,血液中的野蛮因子窜动着,他过度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甚至弄痛了她。
傅子时愣住了,她被那双眼里的痛苦与愤怒震撼,从不曾在哪个人眼里看到那么多的绝望。
她的手疼痛着,但是,却比不上心中的痛。
“她是那么说的吗?她说你是恶魔?”
她颤抖地间着,想不透怎么会有人敢说出那么可怕的言语?
他冷笑着,想起前妻的言行。
多年来他试图遗忘,但是那些伤害太深,他怎么也忘不了,只能够消极地去忽视,让伤痛在心中愈来愈扩大。
他不敢对女儿付出关怀,深怕女儿也跟她母亲一样,对他有着恨意,所以多年来始终忽视她。
“或许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冷血无情。这大概是程家的宿命,我的母亲也是为了钱而嫁进程家,我只是她成为唐夫人的手段,就连看见我她都赚碍眼。在我父亲忙于事业时,她忙着挥霍,从来不曾理睬过我。”
他说出童年时的情况,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记忆,在此刻倾巢而出,他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浮木的溺水者。
傅子时震惊了,无法想象那样的童年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
程安涵的笑容更冷了,缓慢地逼近她苍白的脸,存心要吓坏她。
他要她知道,世界并不是纯然美好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像她这么幸运,拥有单纯的生活。
“你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