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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牢,鞭笞声不绝于耳。
辛娴初时还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狱卒看她嘴硬,便上了拶刑。
十指连心,随着指骨的断裂声和一盆盆凉水泼醒后的反反复复,她再也忍不住,从刑具上卸下来时嗓子已经哑无人声,双手更是紫涨黑淤血肉模糊,完全丧失了知觉。
没有任何喘息,她被吊到半空,鞭子又不停歇的抽了上来。
鞭子上有铁钩倒刺,专门处罚重犯所用,每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甚至能带起一整块皮肉。
辛娴已经数不清昏过去多少次了,可每一次都会被泼醒,最后干脆换了盐水,她疼的浑身痉挛,到最后已经痛到麻木。
等狱卒终于打累了,人被放下时已经奄奄一息,狱卒晦气的啐了一口,“你要是死了也别来找我,我这都是奉命办事,谁让将军想要你死……”声音渐渐远去,辛娴蜷缩在地上动了动。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可她已经分不清,让她生不如死的,究竟是身上的伤,还是狱卒最后的那句话。
她还记得临行前他留在耳边的那句,“等我回来娶你。”只是那时她怎么也睁不开眼,便想着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再说一遍。
他回来了,却是要她的命。
……五更十分,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上突然窜出几道黑影,那些人手持长剑,几个兔起鹘落潜入了萧府。
同一时间,殷柔匆匆来到了密牢中。
守夜的狱卒看是她,立刻讨好的迎上前,压低了声音道,“按殷姑娘的吩咐,让她吃足了苦头,眼下还有一口气,你看……”殷柔把一袋银子抛给他,“做的很好,先下去吧,将军那里我自会交代。”谁都知道殷柔是将军的女人,她说的话自然就代表将军的意思。
狱卒喏喏应声,拿着到手的横财利落的消失了。
殷柔弯腰进了牢房。
“辛娴,辛娴,快醒醒……”辛娴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勉力睁开眼,“小…柔,你,你怎么来了……”殷柔似是被她的惨相吓到了,哆嗦着道,“将军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抹了把眼泪,赶紧脱下披风给辛娴裹上,也就此遮住了她浑身的伤痕和血污。
“阿娴,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走!”辛娴感动于她的情意,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走,小柔,我不是奸细,我没有背叛萧铎,他,他一定会查出,还我清白……”殷柔急了,“军事布防图被盗,将军他们被围困在巫峡口,浴血奋战了三天两夜才杀出重围,这一役虽然险险胜了,却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连将军视为兄弟的徐副将也……将军恨毒了你,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了你,就是要慢慢折磨你,要不然狱卒如何敢对你下这番死手?!”原来是这样吗?他不杀她,不是舍不得她死,而是想让她生不如死……辛娴木然的眨了眨眼,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一点点滑入深渊。
见她不再言声,殷柔撑起她艰难的走出密牢,一路竟然都没遇上阻拦,顺利的从隐蔽的角门出了府。
马车刚刚驶出城门,将军府内喊杀声一片,原先潜入的几道黑影很快被制服,按压在萧铎面前。
蒙面的黑巾挑下,高鼻深目,竟是大宛人。
恰在这时,狱卒捂着受伤的手臂从密牢方向跑来,噗通跪在了地上。
“不好了将军!女犯辛娴被这群大宛人的同伙劫走了!”视线从他脸上缓缓移向城门方向,萧铎开口,语气森冷若修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