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敏儿说她喜欢我,愿意做我的女友,我的心里慌慌的,搓着掌心,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敏儿,在我的心里,敏儿美得像天边漂浮的白云。牵着她的手跳跃小小的水洼,仿佛那就是我能做的。第一次牵敏儿的手,才知道女人的手可以长成那样,修长的手指,圆润而饱满的指甲,细腻光滑的皮肤,仿佛是从奶液中刚刚浸泡过一样。那一刻我觉得拥有了世界上最美的爱情,最美好的双手,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望着敏儿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隐没在那扇可恶的门内,还没缓过神来。
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没人知道它会发生,什么时候发生,敏儿的出现和离开就都是我始料未及的。她是上天赐给我的,也是上天派来惩罚的。虽说没有分离的忧伤就没有相聚的喜悦,但没有人喜欢分离。盼望着每天都能接到敏儿的来信,我却深知那信却是满含幸福的弯刀扎着我的心。每接到一封信,思念敏儿的心就倍增一分。这个时候总愿看着风中摇曳的风铃,想着远方的敏儿此刻在做什么。仿佛敏儿就在眼前,从来不曾离去,这时思念却成了一种美丽的煎熬,风铃就成了我对敏儿的唯一精神寄托。
狂风卷积着乌云,顷刻大雨滂沱。这是一场久违了的大雨,它下得尽情,下得舒畅。我冲入雨中,认雨水冲刷我的面孔,任雨水肆虐我的身体。混着这雨水我流下了泪,也许是悔恨的泪水,也许是伤心的泪水,也许是父亲骂后委屈的泪水……反正我已孙山名落,金榜未题。
再次见到敏儿已是分手一年后的事了。她长发飘飘,依然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清秀,只是清纯之中多了几分成熟。我知道她早已不再是我的那个敏儿了。再次走在那条山路上,也已没有了往昔的欢快与惬意,只感觉那条短短的路走了好久。敏儿不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们只是静静地走,在内心温习着曾经发生的一切。敏儿终于开口了,“还记得洒满阳光的这片树林吗?它曾经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我们在这许下了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诺言。”时间仿佛穿越到了从前,夕阳掩映,落日余辉,暖暖的,那一刻已是多说无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散落的风铃早已是零散的碎片,不知何时,也不知何故风铃已是七零八落。曾几何时它陪着我醒来,陪着我入睡,陪着我度过了那多少个漫长而又孤寂的夜。风铃无语,唯有泪千行。那天我只是漫无目的地陪着敏儿走了曾经走过的路,没有人知道原因。思绪凌乱,镜头穿梭。还记得她离去后的数日,临近了她的生日,我跑去山城的百货,用穷小子仅有的积蓄买了一对情侣表,计算着时日邮往她所在的“鹤城”。敏儿手腕上分明还带着那块手表,我却没有勇气去看。
脸朝黄土背朝天,父母那弯曲的背影时时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知道山里的孩子上学是唯一闯出大山的途径,为了我父母又不知要节省几个月的“口粮
”。满头白发、静默苦等、摇手相送,我不忍再辜负父母。只能把爱情藏在心里。那日早早地送敏儿回了家,我知道我们将是绝别,将永不会再见,因为我怕控制不住心底依然还在燃烧着的火焰。
大学毕业回到家乡,听说敏儿已经嫁人,身为人母了,不知道她幸不幸福。我也有了我自己的爱情。风铃早已不在,只有敏儿离别的倩影还依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有时我也曾怀疑过是否敏儿真的存在,亦或只是一段自我编织的优美而感伤的梦而已。
清风徐过,吊在小屋半空中的风铃随风摇拽着。这是一只特殊的风铃,说它特殊是因为它是风铃,随风摇拽却“无语”,但它承载了一段忧伤而又柔美的往事…
我的青春期来得很早,但并无耕耘之痕,只是任由它在心中发酵。因为一切都要为心中的梦想让路,怕稍有纵容它会如泄洪之闸,一发而不可收。但是,事与愿违,我十九岁那年,正值“黑色的七月”临近,我的感情世界却绽放出了精美的小花,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却曾惊艳绝伦。狄金森曾在诗中说:等待一小时,太久,若是有爱,恰恰在这之后;等一万年不长,若是有爱,作为这等待的犒赏。敏儿是邻家女孩,她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尘封已久的感情世界,令我的感情之堤一溃千里。
爱情故事的开端往往是朦胧而美丽的。在那个绵绵的雨季,我们的爱像无声的种子在心里静静地滋长发芽。我的初恋虽不尽完美,但也不乏浪漫。还记得那个下午,阴云密布,笼罩四野,路人行色匆匆,我却沾沾自喜,因为这即将降下的是我期待已久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