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在不滚,就休怪我等无情了。”
士卒已然举起长枪。
这三百流民,要是再不走,他们真的会将长枪刺向这些流民。
不需要全部杀掉,只需要杀掉几个,剩下的人自然就会离开。
只是剩下的人就算离开,又有多少人能够走到下一处?
至少半数的人,都要饿死在路边,然后他们的尸体,会在半夜里,成为其他人的口粮,让其他人坚持走到下一次。
但就算是走到下一处的人,他们也不见得就有了希望,很有可能还是将他们拦在城外,就连一碗稀粥都不会有。
赵徽上次离开冀州前,冀州的数十万流民,都已经得到妥善安置。
但是也因为安置了这些流民,如今冀州各县,都已经很难再伸出手了。
但是流民并非是一时的。
这三百流民,都是最新一个月出现的。
有的是遭了匪寇,有的是挨过冬日,但是家中已无一粒粮食,只得成为流民,不然也只是饿死在四面漏风的破屋中。
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成为流民,谁都不愿意离开故土。
可是为了生存,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背井离乡,只能一路挨饿受冻,寻找可以庇护之所。
“大人。求求你了,我不进城,只求大人赏一碗稀粥。”妇人哀嚎。
即使士兵已经举起长枪,她也没有退缩。
她的孩子已经快不行了,今天她要是转身离开,孩子必然熬不过今晚。
在三百流民身后,赵徽脸上青筋犹如一条条蚯蚓。
他纵马来到城门前。
“滚开。”
赵徽喝道。
虽然这几个士兵,也只是奉命行事,但是赵徽对他们已然全无好感,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几个士兵给砍了。
“你是谁?”
士卒并不认得赵徽,何况赵徽现在也是身穿便装。
身边加上黄奎,也就只有五个亲卫,一共六人。
但是赵徽身上的气度,却是让士卒不敢呵斥,而是询问,声音也比之前低了许多。
作为城门口的士兵,他的眼界自然要比一般人要更好。
虽然赵徽没有穿官服,但是就现在表现出来的气度,眼前的士兵敢打赌,他面前这个男子,绝对是太守。
他们家的县老爷,也没有这等气度。
也就只有太守了。
他不敢去想太守以上的人。
就是太守,他一年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
“高平县令是谁?叫他出来。”赵徽道。
那些原本要迈开沉重脚步离开的流民,听到赵徽的话后,又缩回了脚步。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已经两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士兵再无之前的趾高气扬,连滚带爬的进城,冲到县衙。
“大人,不好了。”
“何事慌慌张张?”
高平县令正在与县丞对弈,看到冲进来的士兵很是不喜。
士兵急忙将城外发生事情说了一遍。
“废物,三百流民都搞不定。”县令刘叶手中的白子狠狠的落在棋盘上。
“大人,在过几日,州牧就要到了,现在不宜生乱。”县丞方平手中的黑子,轻轻的落在白子边上。
“将那些人全都赶走,要是赖着不走,就全都杀了。”县令刘叶不耐烦道。
不过就三百流民而已,杀了就杀了,他还能以剿灭一支山贼报上去。
高平县之前已经是被逼着收留了一千流民,如今他看到流民就想吐。
说什么也不想让流民进城。
之前的一千流民,就已经够他受了。
现在县城的粮仓,都已经空了。
今天来三百流民,明天来两百,他高平县内的人是不是要跟着饿。
他自己的腰包,是不是都要掏出来?
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他也没有什么野心。
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位置,多捞一点钱好养老,好让自己的子孙能够过的好一点。
整个冀州,又不是只有他这一座城,那三百流民离开这里,也会有其他城池收留。
南边高昌县的县令,不是标榜仁义吗?
想来这三百流民去了高昌县,一定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至于高昌县距离高平县百里,那些流民能不能走到那边,刘叶却是没有去考虑过。
“大人,可是城外那六人,看着不凡,怕是身份不简单。”士兵犹豫道。
他刚刚已经被赵徽震慑住,就连赵徽是什么身份都没弄清,就跑来见县令了。
“不凡?能有什么不凡?”刘叶并不当回事。
想来就是哪里来的公子哥,看不过眼,想要路见不平。
他身为高平县令,最近值得他注意的,就只有河北四州之主的赵徽。
但是赵徽现在还在两百多里外,想要到高平,少说也要再过十天半月的。
“大人,还是出去看一下吧。”县丞方平感觉有些不妥。
若真的只是哪个世家的公子,怎么能把城门的士兵镇住?
那些士兵,虽然说没有上过战场,可是也见过人血。
不可能被一个世家公子,就给镇住了。
“那,那就去看看。”
被县丞这一说,刘叶也感觉有点不妥,希望不要出事。
能镇住城门士卒的,应该也就只有中山太守,可是中山太守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忙着如何接待赵徽。
几人一起来到城门处,刘叶和方平都看到了赵徽,以及赵徽身边的五个亲卫,还有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