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汤相国府依然灯火通明,一身紫袍的汤浩正与一袭白衣的三子汤远对弈。
汤远正在长考,随口说道:“这次的局面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汤浩面无表情的说道:“高手所长并非在于中盘搏杀,而是前期的布局就已经先人一步。”
汤远听了有些吃惊,不解的问道:“父亲此话何意?”
“我本以为办银行是李越的目的,所以不惜担着天大的风险,挖空心思用相国府能动用的所有力量试图挤垮大梁银行。”汤浩长叹一声道:“可没想到银行只是李越的一个先手,后面还有股票这一手妙棋配合。第一步就棋差一着,是故处处落于下风。”
汤远拈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敲了敲棋盘,终于放定道:“以银行掌控天下财源,日后不论做起什么事情来都要轻松不少。”
“为父觉得李越必然还有后手。”汤浩说完布下一子,手法轻描淡写。
汤远跟着下了一手道:“听说陛下要给李越升官了。”
“这并不奇怪。”汤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轻微的变化,双眉微微以一挑说道:“只是出售了一小部分股份,一个月时间就让朝廷收回来投在银行三分之二的本金,而且朝廷依然掌握银行的绝对控股权。如此大功,岂能不赏?”
“扬州的陶秋林给汤贵飞鸽传书了,说是这次提前支取在大梁银行扬州和建康两处分行的存款,不仅没有挤垮银行,还损失了不少手续费。”汤远面色凝重的说道:“他还让汤贵询问父亲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一副唯利是图的奸商嘴脸。”汤浩十分不悦的说道:“让汤贵告诉陶秋林,不要老师惦记着这点蝇头小利。这些年他向北幽走私粮食的生意赚的不止这点损失吧?若没有老夫,他的项上人头早都保不住了!”
“这都是小事情。”汤远略微有些犹豫的问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李越在圣宠正隆,此子日后必是我们汤家在朝中的头号劲敌。我们到底该如何应对呢?”
汤浩将一枚白色的棋子稳稳的砸在了棋盘之上道:“你输了!”
“又输了!”汤远一语双关的说道。
汤浩清楚汤远很少有这样表情落寞的时候。唐浩是大梁最年轻的知州,被朝野视为青年官员中的佼佼者。不过最近李越这个更富有传奇色彩的青年在朝堂的风头明显盛过汤远。
年少成名是好事,可更多的时候也是一种负担。汤浩自然明白成大事者绝不能被此种虚名所累,于是他便开口道:“如今朝中主战派得势,为父打算奏请陛下准我告老还乡!”
“父亲!”
“不必多言!”汤浩直接打断了儿子,“我若一直待在首相的位置上,你无论做出什么成绩了,旁人都难免会认为这是你沾了为父的光。这是极为不利于你的长远发展。还是趁此机会以退为进的好!”
“以退为进!”汤远轻声的重复着父亲的话。
汤浩已经从棋盘前起身缓步走到了房间门口,黑白相间的长发和紫色衣袍飞舞起来,他的声音在急切的夜风中低沉而又坚定: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此刻让汤家父子头疼不已的李越也是难以入睡。虽然大梁银行通过出售银行部分股份的办法化解了这次挤兑危机,可是李越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这场挤兑风波让李越彻底看清了一个现实,大梁银行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本不足。若是这个问题不能得到妥善解决,以后再有个风吹草动,像这样的挤兑风潮肯定是无法避免的。总不能继续出售股份吧?这只是应急的措施,绝非长久之计。
银行若是不能迅速的发展壮大起来,自己的后续计划就无从展开。可是如何又能在短期内积累够足支撑银行平稳运行的硬通货呢?
李越为了找到解决办法,坐在自己的签押房从白天冥思苦想到了深夜。今晚索性连萧家酒馆都没回,直接住在了银行。
一盏昏黄的油灯照映下,可以隐约看懂李越的双眉紧紧锁在了额头中间。
“要不明天再想吧?”寡妇婷今天一直坐在李越身旁。
现在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李越却没有丝毫多余的心思,想不到办法的他叹息一声道:“老马说的没错,第一桶金是最难赚取的。”
“老马是谁?”寡妇婷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我师傅,不过他老人家为人低调!收我入门之时,让我立下重誓,不能向外人透露他的身份。”李越只能把这个谎言再说一遍。
“这个你跟我说过。”寡妇婷显然并不在意李越的师傅是谁,“那你师傅有教你如何去赚这第一桶金。”
“我师傅说过,这第一桶金又叫原始资本。而这原始资本的积累都是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说到这里李越突然拍了下桌子,猛地站起来道:“对呀!是血腥和暴力的!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李越之前构想的是通过银行掌握足够的资本之后鼓励工商,工商业繁荣后可以引导大梁走向殖民海外的道路,如此便可形成良性循坏。
可自己却没有想过,殖民海外也是可以反哺银行和工商。尤其是现在银行需要一笔块钱的情况下,对外掠夺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至于抢谁这还用想,不是有那么一个一衣带水,抢了不仅没有道德负罪感,还会让人十分愉快的邻居吗?
“你们林家的海上生意有没有做到日本啊?”李越瞬间恢复了那嬉皮笑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