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转过脸,狐狸一样的眼尾修长,妩媚之气顿时散开,引来不少窃窃私语。
石博山也是窃窃私语的人之一:什么人啊?好好的赴宴,为何穿军装?
顾轻舟不解看了眼他:今天来的将领们,不是大部分都穿军装么?
石博山用更加不解的目光回视:对,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将领......
顾轻舟和石博山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然后她恍然大悟,先笑了起来
你可小心点,别乱说话,阿姗打断你的腿。顾轻舟道,那位可不是女人穿了男人的军装。就是一位男士,是督军新封的华团座。
石博山这才想起。
华云防?他震惊问。
顾轻舟点头。
石博山听姨父说过华云防。
他那天进去,听到姨父正在跟将领们议事。他慌忙要退出去时,姨父让他别走,要找他算账。
他们正在讨论的,并非什么大事。
石博山就听到了清河镇华云防这几个字。
叶姗失踪之后又归来,叶督军封锁了消息,只有叶家的亲信知道二小姐和华云防那点事。
当时,叶督军说要拉一条铁路去清河镇,这是十多年前就打算好的,只是当初觉得利润不够,没有实施。
督军,现在利润也不够啊。有将领说。
叶督军就道:我知道,那算是给二小姐的嫁妆。有了铁路,将来她和我外孙回来探亲方便。
几名将领都笑起来。
石博山当时就震惊了。
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他挨完了姨父的骂,就跑过去问叶姗,是不是有华云防这个人。
叶姗脸色是冷漠的,道:我知道,但是我跟他不熟。
石博山也是年轻人,女孩子赌气的模样,他见得多了,立马心领神会,没有把姨父他们的玩笑话说出来。
从此之后,石博山就记住了华云防。
可没人告诉他,他未来妹夫长这德行啊!
石博山立马有了点做大舅哥的责任感,上前就要去和华云防说几句话。
顾轻舟道:等等我。
他们俩走到了华云防面前。
华云防不认识石博山,却认识顾轻舟的,因为在北平时见过一面,旁人还介绍了司行霈与他认识。
司太太。华云防客气开口,他声音洪亮,然而未语先笑,露出几分娇丽可爱来。
石博山想:假如某个人爱好男色,那么在他眼里,华云防真是个尤物。
这含笑带俏的劲儿,真是天生的狐媚子,哪怕声音难听了点。
这位是......华云防注意到了石博山有点牙疼的一言难尽的目光,立马提了警惕,眉头蹙起,像个歹毒又艳潋的小妖精。
石博山忍着胃疼:鄙姓石,石博山,我是天津的表兄,华团座没听阿姗提过吗?我们从小就很亲近,像亲兄妹一样。
华云防摇摇头,不过对石博山的敌意就减少了。
他斟酌了下,叫了声:石表兄。
当不起。石博山连忙道,华团座太客气了。
石博山也在想,就这模样的,他姨父那老古董是怎么答应的?
怀着这样的揣测,石博山一路上跟着华云防。
他现华云防此人,见第一面时的确女气得厉害,可和他相处不过十分钟,就会下意识忽略他容貌上的那点阴柔。
因为,不管是言谈还是举止,哪怕是连小动作,华云防都没什么伤大雅的地方,就是一个和石博山一样的普通男青年。
初见时的震惊消失,石博山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是如何认识阿姗的?当初阿姗失踪,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华云防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
正好叶姗出来,迎面遇到了他,她脸上恬柔的笑容顿时就撑不住了,有那么一两秒的阴冷。
旋即,她才若无其事:华团座,这一路上还顺利吧?辛苦了。
然后她看到了石博山,很没有礼貌的把华云防扔给了石博山:表哥,你带着华团座入席吧,我要出去接胡师长的太太。
说罢,她和华云防擦身而过。
华云防都没机会开口说句话。
他转过身,想要追上去,石博山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石博山难得正色:这可是督军的婚宴,你传出什么不雅之事,只会更招人恨。
华云防听了进去,停下了脚步。
石博山又道:华团座请吧,我给你介绍介绍军中其他的团座。
幸而有石博山在面前拦住,华云防才没有失控。
只是,他一直心不在焉,眼睛不停追着叶姗,想要看看她的方向。
叶姗却很忙,华云防在整个宴席大厅里,就见过她两次,其余时候她都在外头待客。
他心中又酸又软。
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就被仇家打散了,他跑了出来,小小年纪被当成女孩子卖到了妓院。
后来,他学会了弹琴,又有柳棠棠的遮掩,他们俩成了一个头牌歌伎,两个人共同扮演一个人。
那样的日子,其实并不愉快。
就好像泡在苦水里,他只能和柳棠棠苦中作乐。
他们相互鼓励,相互依靠。
一场兵灾,就连这缸苦水也被打破了,他们去了北平。
柳棠棠找到了亲人,她的亲人要带着她回家。
那亲戚也是穷,一看就不愿意养活他这张嘴,他没办法了。而柳棠棠对外面的世界恐惧极了,想要回到南靖去。
她走了,他又开始一个人。
乞讨偷窃打架,什么都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