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天,阮佳寒痊愈,能吃点正常的饭菜,只是以清淡为主。
他也算是适应了新加坡的环境。
阮家特意请顾轻舟吃饭,要感谢顾轻舟。
阮大太太路茹和顾绍,亲自来请的。
顾轻舟就带着玉藻一块儿去赴宴。
宴席上,阮家的人旁敲侧击,似乎是很想知道司行霈的行踪,顾轻舟一概装聋作哑。
饭后,阮大太太特意和顾轻舟闲聊。
她略有点尴尬,把顾轻舟请到了偏厅:之前我态度不好,司太太莫要见怪。
我能理解。顾轻舟道。
阮大太太诚心道歉,就和顾轻舟掏心挖肺,说起心里话:兰芷刚生下来,才四斤多。我抱在怀里,就觉得份量不对。
我怀了九个月的孩子,清清楚楚的。而且,我已经生了好几个儿子,对孩子的体重还是有点估量的。
我跟老爷说,他和佣人都觉得我失心疯了。我那么多的儿子,老爷盼闺女盼得要疯,我自己也想要个闺女。
可是不对。母亲的感觉是最灵敏的,兰芷不像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感觉得到,我那段时间时常病,至今想起来都痛苦不堪。
这是产后的一些症状,肯定很难受。顾轻舟接话。
阮大太太点头:生不如死。吃不好睡不好,直到兰芷两岁,我的症状才稍微缓解。
顾轻舟点点头。
我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直到听说了阿绍的消息。家里人都知道,我从兰芷出生就不喜欢她。
佳寒最孝顺,又因为娶亲这件事上没听我的,总是对我有点愧疚,他陪着我去了法国找阿绍。
一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分别了快二十年,可我一眼就看得出来。阮大太太说到这里,声音涩,你能明白吗?我之前的苦,全是白吃了。
我的儿子,从小离开了我,也吃了很多苦,而我还养大了仇人的女儿。偏偏家里所有人,明知她不是阮家的,依旧疼爱她。
顾轻舟没言语。
阮大太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眼泪忍住。
她是真的恨秦筝筝。
......我没办法和顾家的人太亲近,尤其是你。顾缨不太像顾家的人,她更像是个孤儿,而你像。阮大太太道。
顾轻舟点头:我能理解。
你不能理解。你没有丢过孩子,不知道母亲的心情。阮大太太摇摇头。
顾轻舟就沉默了。
也许,她真的不理解。
没经历过,非要说明白,其实是很表层肤浅的。深入骨髓的痛苦,是表达不出来的,外人也体会不到。
我希望阿绍好,可他不好。阮大太太继续道,他和徐歧贞分手开始,我就知道他不能好了。
顾轻舟抬眸,看着阮大太太:大太太,我已经结婚了。我对阿哥,我说得很明白,他是懂得的。这些日子,他的态度已经生了变化,您看到没有?
是啊,我看到了。阮大太太说到这里,略感欣慰。
和两年前初回国相比,顾绍冷静了很多,也理性了很多。
他也摆正了心态。
可是,他心里放不下。阮大太太道,每个人都是这样,第一个喜欢的人,哪怕七老八十都无法真正释怀。
顾轻舟不知如何回答。
所以我希望,他能离你远一点。阮大太太道,家里的事,有老爷做主。他们要来新加坡,我也劝不了。为此,我总是提心吊胆。
您不必如此。顾轻舟道,我相信阿哥,他将来会幸福的。
阮大太太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从前的罅隙,我说给了你听,咱们冰释前嫌,如何?
这个自然好。顾轻舟笑道。
那好,你以后常来玩。阮大太太也终于笑了笑,心情放松了不少,佳寒的病,多亏了你。
医者本分。顾轻舟道。
在你看来,不过是医者本分;在我们看来,就是再生父母了。阮大太太道,阮家记得这个恩情的。
顾轻舟笑笑,没有继续谦虚。
回去的路上,顾绍问顾轻舟:我妈说了些什么?
顾轻舟就如实告诉了他。
顾绍听了,沉默了很久。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轻舟道,阿哥,你多孝顺她。
顾绍点点头。
然后,他声音很低,道:舟舟,阿哥对你,从来都没有龌龊的心思。你好,阿哥就觉得很好。
如果你心思不对,我不会感觉愉快,也不会和你走得这么近的。顾轻舟道,阿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顾轻舟道。
我们是家人。顾绍道。
顾轻舟嗯了声。
玉藻坐在后座,认真听着顾绍和顾轻舟说话。
她没听懂,于是不懂就问。
孩子一打搅,顾绍的情绪就完全好转了。
他和玉藻扯了半晌的闲话,车子就到了司府。
一进门,顾轻舟就现几名副官正在集合,司督军似乎在说什么。
怎么了阿爸?顾轻舟看了眼集合的人,问司督军。
司督军冲她摆摆手,然后对几名副官道:赶紧收拾好,乘坐两个小时后的邮轮回国。
副官们道是。
直到副官们解散,司督军才冲顾轻舟招招手。
顾绍带着玉藻先进去了,顾轻舟和司督军坐在门房的小厅里喝茶。
这六名副官,都过了二十四岁,在司家做了七八年的事。国内的和谈落定了,阿霈电报,让送他们回国,安排到军中去谋个前途。司督军道。
司家的副官们,个个忠诚,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