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十几年,陈素商与师父时常分离再相聚,俨然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的相聚,让她这样高兴。
她高兴得过了头,以至于抱着道长,痛哭不止。
道长的头发白了,恢复估计很难,毕竟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眼瞧着就望四十。可是他眼睛明亮,肌肤白皙,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他的天咒已经解了。
宁先生的办法,果然是很管用的。
陈素商扑在道长怀里,半晌起不来。
“蹭我一身鼻涕口水!”道长很嫌弃,“我这衣裳,在香港新买的,颇为值钱。你哭哭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陈素商破涕为笑,从他怀里起来:“衣裳比我重要?”
“衣裳不会哭得这么丑。”道长如实说。
陈素商恨不能欺师灭祖。
颜恺瞧见了,也是很高兴。
他没有拉陈素商,而是默默递了个手帕给她。
“道长,您看着比从前还年轻了点。”颜恺如实道。
道长点头:“山峦的力量,可不是瞎吹的。我还好,雪尧变化更加明显,他的脸眼瞧着嫩了起来。不过,美中不足是,他那头发也逆转不了了。”
陈素商沉默了下。
上次一别,她满心焦虑,没顾上去伤感离别。
袁雪尧那轻轻一抱,也许就是他们俩的永别。
她此生与他,未必还有机会见面。
“他回袁家去了。他那个小妹妹,要他亲自去收拾。”道长说,“他要是收拾不了,也活该被人取代。”
每个人路上的荆棘,都要自己去砍。
袁雪尧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需要回去替雪竺报仇,拿回属于自己家主的地位。
他那个小妹妹,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术士,也许会很棘手。
“他会不会有危险?”陈素商问。
“谁知道呢。”道长说。
谁又是真正的安全?
陈素商叹了口气。对于袁雪尧,她是鞭长莫及。知晓他已经解除了天咒,对陈素商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您回来太好了,我打算要结婚了。”陈素商擦干净了眼泪,对道长说。
“这话,怎么是你跟我讲?”道长不悦,“你一个女孩子,能否矜持些?”
陈素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教她的。
道长以前跟陈素商说,要及时行乐,哪怕是女人,也有享乐的自由。
现在又告诫她要矜持了。
她翻了个白眼。
颜恺立马听懂了道长的不满,接上了陈素商的话:“道长,我想要娶阿梨,请您做主。”
道长问:“聘礼的单子先开出来,我要瞧一瞧。你上次娶阿梨,听说闹了不少的幺蛾子。”
“差不多得了。”陈素商在旁边道,“师父,您怎么还拿乔了?”
道长痛心疾首:“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你胳膊肘怎么弯成拐杖了?你师父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
陈素商:“”
颜恺在旁边笑,承诺马上开好聘礼的单子,绝不让陈素商委屈。
“上次婚礼,我已经给阿梨道歉了。”颜恺又道。
“我也原谅他了。”陈素商跟他一唱一和,“过去的事,别总是翻旧账,怪烦人的。”
道长:“”
早知道这徒弟如此德行,当初就不该养她,养只狗都比她强。
道长心酸去收拾行李了。
当天下午,道长让陈素商约了花鸢和夏南麟,打算去看宁先生的。
不成想,到了宁先生的住处,才知道他早已走了,去了欧洲。
宁先生在欧洲是有宅子的,偶然回来一趟,也是找人。确定找不到了,他就会离开,所以他时常行踪不定。
“我一直听亭亭说起宁先生,没有亲眼见过。”夏南麟颇为遗憾,“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颜恺也很遗憾:“我也只是听闻其名、不见其人。”
道长打断了他们俩:“有什么可遗憾的?宁先生是神仙,谁有资格见到神仙,都可能是遇到了大磨难。年轻人,平凡是福。”
一句“平凡是福”,击中了两个男人的心事。
特别是广西一行之后,让颜恺和夏南麟都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
能有现在安逸又平淡的生活,真的是一种福气。
“道长说得对。”颜恺感叹。
“是,很对。”夏南麟接腔。
花鸢看了眼陈素商,忍不住偷笑。
一行五人没找到宁先生,决定同去吃顿好的。
道长提议:“咱们去吃海鲜。”
“道长,阿梨不能吃虾。”颜恺道。
道长很不负责的哦了声:“海鲜馆子也可以做其他的点心,或者我们买个蛋糕带进去,给阿梨果腹。”
这是什么倒霉师父?
最后,他们还真的去吃海鲜了。
海鲜馆子很时髦,可以做土豆泥。
于是,四个人大鱼大虾的时候,陈素商可能默默在旁边咽一碗很无趣的土豆泥。
坐下之后点菜,颜恺说要去洗手间。
后来,海鲜刚上来了两盆,外面就有小伙计端了个托盘进来。
托盘里有一份新鲜的牛排、面包和奶油玉米汤。
这是颜恺方才特意去隔壁的餐厅点的。
陈素商唇角微扬。
花鸢很羡慕看着他们俩。
“瞧着比咱们的还要好吃。”夏南麟道,“颜先生有心。”
颜恺也笑了。
道长开口:“那你快吃吧,别对付那碗土豆泥了,瞧着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