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眼底的那点异色,没有逃过长亭的眼睛。
长亭当场点了出来。
董铭愕然。
想要补救般,董铭解释道:“不不,长亭跟保皇党绝对没关系。”
顾轻舟就想起,董铭的父亲董晋轩曾经是北洋海师的,也就是说,董晋轩曾是大清的官员
她的眸光,在长亭身上转了转。
顾轻舟毫不掩饰的窥探长亭。
长亭对这样的目光,一派坦然。倒是旁边的董铭,露出几分歉意。
“我知道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保皇党?”顾轻舟看完了,才笑着对董铭道。
这笑容,看似那么不真诚。
长亭则无所谓笑笑,很温柔文静的样子,任何人的眼神落在他眼里,都化为善意般。
顾轻舟走过来,无非是觉得长亭可疑。现在知道了这些事,反而觉得他更可疑了。
旁边有人跟顾轻舟说话,顾轻舟就暂时走开了。
她一走,长亭和董铭也纷纷隐没人群,彼此找伴去了。
顾轻舟的余光,看到长亭与一位很漂亮的小姐交谈,似乎要邀请她跳舞。
司慕不知何时,站到了顾轻舟身后。
他个子高大,身上有雪茄的清冽,倏然立在后面,顾轻舟还以为是司行霈,心口莫名发紧。
她无意识后退半步,已经被司慕抓住了手腕。
“舞池起了乐,我们去跳舞。”司慕道。
顾轻舟不是很想跳舞,她还有件事没做完。
而司慕,根本不容她拒绝,将她带入了舞池里。
他握住她柔嫩纤薄的手,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传递给她。顾轻舟很不舒服,她想要甩开离去。
然而,舞池里不少人走了,单独给顾轻舟和司慕腾了地方。
众目睽睽,顾轻舟骑虎难下,只得跳完这一支。
她低声对司慕道:“我还有事,今晚会有场戏看。”
司慕道:“我知道。”
“你知道?”
“你什么事都吩咐王副官去办,是不是已经忘了王副官是我的亲侍?我看到他带了东西来,这么大的事,自然要问一句的。”司慕道。
顾轻舟眉眼微弯。
她安静笑着,笑容有点狡猾。
司慕就倏然很想吻她的唇。
这个念头,从去年就在他心中疯长。经过和司行霈打架那件事,司慕以为自己心中的藤蔓早已枯萎。
不成想,如今又复苏了,反而长得更加茂密,缠绕着司慕的整颗心房。
他快要窒息般,握顾轻舟的手更紧了。
顾轻舟的眉头蹙得更加厉害,眼角直跳,总感觉不太好。
“你不是觉得我很脏,不愿意和我肌肤接触吗?”顾轻舟道,“这样吧,我们不跳了,我去戴一副手套,回头有空再跳,如何?”
司慕一惊。
他回过神来。
赌气一般,他松开了顾轻舟的手。
此刻的他,应该握紧,告诉她之前那些都是气话。
偏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般,背叛了他的心,早已赌气甩开了顾轻舟的手。
两个人表情如常,却分开了手,一起出了舞池。
司慕立马走出了花厅。
外面寒凉的空气,更加适合他。
他立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冷空气让他的肺里一片冰凉,头脑也清晰了。
他拿出雪茄。
雪茄是有的,可火柴没了。
司慕顿了顿,很是恼怒的样子,不成想他身后的柱子旁边,有个人依靠着柱子抽烟,见状问他:“要火吗?”
司慕转头,借着屋檐下的灯火,看到一张绝艳得男女莫辩的脸。
这人通体黑衣,只有胸前的口袋上别放着玫瑰,右手大拇指戴一只翡翠扳指。
现在男人戴扳指的不多,此人举止,就有点像满清遗少。
司慕认识他,方才顾轻舟和他说话;之前他们的乔迁之喜,这人也出席了,也和顾轻舟很热络。
“不需要!”司慕冷漠拒绝。
他对此人充满了憎恶,甚至隐藏着嫉妒。
“哦。”长亭把火柴收起来,不以为意。
司慕却打量他:“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长亭自我介绍,又说他是董家的亲戚。
“我跟少夫人是很好的朋友,她帮过我很多。”长亭又笑道,“不过,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她应该没有跟您提过吧?”
帮助了很多,又怎么微不足道?
他是董家的亲戚,那么上次为何会在新宅?
司慕心中动了杀念。
顾轻舟果然是水性杨花!
司慕的眸光,越发凝重而狠戾,他看着长亭道:“我们的确是不会谈及无关紧要的人。”
长亭笑笑。
他的笑容,似云锦般堆砌,华丽灼目。哪怕是男人,看到这样的笑容,都感觉惊叹。
长亭生了一份倾国名伶的脸。若是他去唱青衣,一定会红遍天下!
这样的人,应该被男人享用才是,不应该成为女人的依靠。
司慕顿时起了个坏主意。
岳城的政要名流,好南风的可是有好几位。
“火柴还有吗?”司慕倏然改变了态度。
长亭笑道:“有的。”
他将火柴点燃,凑给了司慕。
司慕闻到了他身上玫瑰的清香,神思微晃,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少帅,我先进去了。”长亭道。
司慕没有阻拦。
他慢腾腾抽烟,心中就起了主意,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人!
敢自称和他太太认识,简直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