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水落石出
大雍朝建立虽不足百年,但礼教制度在高祖皇帝和当今陛下的重视下,已日趋完善。
例如薛府,除了买办处的领了牌子,可以出门采买,其他的下人非经允许不得随意出府。
而送入薛府的东西,都要经过严格检查,绝不允许私自夹带东西入府。
所以,这草乌粉到底是怎么来的,出自何人,查清了这些,真相自然也就大白了。
薛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立即吩咐薛管家:“管家,去查查看,近来府里有没有买过草乌或草乌粉,或是哪个下人处有没有这种东西。”
薛管家匆匆下去了。
旁边的李大夫想起来什么,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想好是否要开这个口。
上首的薛夫人注意到了,对李大夫道:“李大夫可是有事要说?有话但说无妨。”
李大夫拱了拱手,迟疑道:“薛府一向是找在下来问诊,药材也只从在下的回春堂买,这草乌治病用药也不常用,这,在下倒是有些印象,大概半年前,府里有位女眷扭伤了脚,在下所用药方里就有草乌粉作外敷消肿止痛之用,还特意嘱托过,不可内服,有剧毒,这……”
剩下的话李大夫没有说出来,薛夫人自然懂了。
问旁边的珍珠:“府里谁曾扭伤过脚?”
珍珠没有过多回忆,立即就想起来了。
半年前,钱姨娘在来给薛夫人请安的路上,不小心扭伤了脚,薛夫人让请了大夫,还免了钱姨娘几天的安。
只是,怎么可能会是钱姨娘呢?
整个薛府都知道,这钱姨娘性格温吞绵软,平时不声不响的,连院门都不多走出半步,怎么可能会下毒杀人?而且她毒害二小姐又是图什么呢?
珍珠虽震惊,但也不过是多想了一瞬,就低声答薛夫人的话:“是钱姨娘。”
薛夫人闻言,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哼,这倒是令人意外了。珍珠,你亲自去请钱姨娘,请钱姨娘来问问,她如何看!”
珍珠去了。
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薛亭钰突然道:“去把四小姐也请过来吧。”
薛夫人虽不解其意,也没有出言相问,只挥挥手,让人去请薛亭画了。
不一会珍珠就带着一身素白,钗环全无的钱姨娘进来。钱姨娘脸色苍白,表情却分外平静,淡淡扫了一眼诸人,面色漠然地给薛夫人行了个礼,就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发一言。
薛夫人也只略带讽刺地扫了她一眼,也不多言。既不让她坐下,也不说为什么叫她来。
薛亭画从薛夫人派人来叫她到揽芳居,就一直惴惴不安,进门扫了一眼跪着的林嫂子,脸色变了变,待看到旁边站着的钱姨娘时,心里更是狠狠一沉。
定了定神,勉强笑着道:“母亲这今日倒是热闹,大姐和二姐姐都在呢,不知母亲找画儿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薛夫人没答她的话,只是指了指薛亭晚对面的位置;“先坐下吧,有事没事的,等下不就清楚了。”
薛亭画不敢再多言,快步走过去坐下。
然后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薛亭晚,想从她那看出点什么,却见这位二姐姐不像之前那样眼神躲躲闪闪的,而是坦然迎着她的目光与她对视,倒是薛亭画先受不住转开了目光——薛亭晚的眼神太平静了。
这时听到薛夫人问钱姨娘:“钱姨娘,几日前晚姐身边的丫鬟绿萼死了,是因为喝了林嫂子给晚姐炖的鸡汤,你可知道这件事?”
钱姨娘抬起头,脸上一丝生气也无,眼里也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她平静地迎上薛夫人的目光,声音毫无起伏地答道:“知道。”
“姨娘!”薛亭画一慌,尖声叫道。
可是没有人分神理会她。
薛夫人只是放下茶杯,向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哦,你知道什么?”
钱姨娘依然很平静:“草乌粉是我给林嫂子的,毒,也是我让林嫂子下的。”
“那你又是凭什么,让林嫂子冒这么大的风险,听你的话帮你下毒?”薛夫人继续问。
钱姨娘也毫不隐瞒,或者是觉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林嫂子的小儿子早年间得了重病,需要用上好的人参做药引,我把生画儿时夫人赏的人参给了林嫂子,又借银子给她去给孩子抓药看病,这些年也常常接济,林嫂子感激我,所以愿意冒险帮我。”
薛夫人对钱姨娘的坦白,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钱姨娘这样的绵软性子,有一天竟然也能狠下心来下毒杀人,以前自己还说她是四个大丫鬟中心肠最软的一个,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看走了眼。
薛夫人见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正要让人把钱姨娘带下去,看管起来,等她与薛老爷说了,再行处置。
本来,如果只是死了个丫鬟,也不需要闹出这么多事来,可偏偏,钱姨娘真正要害的人是薛亭晚,绿萼不过是倒霉做了替死鬼,这样一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要开口,很久没有说话的薛亭晚看向钱姨娘,开口道:“为什么,我曾有哪里得罪过你,你竟要置我于死地?”薛亭晚确实想不通,之前的自己一向低调,与钱姨娘见面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更没有什么交集,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
钱姨娘转头看向薛亭晚,眼里忽然有些波动:“为什么?因为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属于她的东西?薛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