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辽东经略府。
袁应泰手里拿着内阁刘一璟写给他的亲笔信,不由陷入了沉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在皇宫的事,以及叶珣是如何离开京城的,早就被传成了各种版本流传到了关内关外、大江南北。
袁应泰作为一个封疆大吏,知道的肯定要比一般人更详细些,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的为难。
他很清楚,叶珣回辽东后,他必须在朝廷与叶珣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真的很难,叶珣确实有很多毛病,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且没有叶珣,辽东还能不能是大明国土都很难说,这样的人,朝廷为何就容不下?
另一方面,袁应泰也是个比较传统守旧的人,尽管朝廷对不住叶珣在先,可他也不准许叶珣对抗朝廷,在他看来,选择对抗朝廷,那就形同叛逆,是绝对不能被准许的。
但袁应泰也清楚,以叶珣的强势,辽东肯定不会准许有反对声音出现的,那样一来,他这个辽东经略又该何去何从?
刘一璟这封信应该是皇帝授意写的,毕竟有圣旨任命叶珣镇守辽东,总不能随即就在底下拆叶珣的台吧!
信的大意仍是要袁应泰效忠朝廷,以及想办法逐渐掌控军队云云。
信写到这里就结束了,明眼人都知道,一旦袁应泰能掌控军队,那叶珣也就没多大蹦头了。
袁应泰不由心中苦笑,这些朝廷大员就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要夺叶珣的军权?没睡醒在说梦话吧?
现在到军营随便拉出一个士兵,问问他效忠谁,他管保会说是叶公公,而不是朝廷,因为辽东军民实在是被朝廷伤透了。
不过不管别人什么样,他袁应泰还是要做好一个大明的臣子。
叶珣出了广宁后,就派人向袁应泰禀报了行程,按时间算,应该也就是这两天到。
作为辽东最高的行政长官,袁应泰肯定不会去亲自迎接叶珣的,不过辽阳的军民百姓可比他热情多了,也不知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街道两侧的商家已经自发地张灯结彩,就差没挂出热烈欢迎的标语了。
“老爷,柴总兵在外求见”
下人的声音打断了袁应泰的沉思。
柴国柱仍是辽阳大营总兵,不过他这个总兵恐怕是辽东权力最小的总兵,麾下只有几千人马,而且这些手下还不怎么听他的,因为各级将领都是叶珣提拔起来的。
想撤不敢,管又不听,柴国柱这个总兵当的别提有多憋屈了,到后来干脆连军营都很少去了。
对于柴国柱的事,袁应泰自然知道,但军队只听叶珣的,他也是爱莫能助,却不知在叶珣要来之际,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将柴国柱请进来后,命下人上茶,然后道:“柴将军来找本官,可是为了叶公公之事?”
知道柴国柱的处境,要是再称呼他总兵,那就是骂人了。
柴国柱表现的很恭谨,屁股只搭了椅子半个边,躬身赔笑道:“是这样的,小将听闻叶公公要回来了,所以就在府中略备了些酒菜,想请大人和叶公公一起过府饮宴”
袁应泰点点头,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这个柴国柱估计是挺不住了,请自己和叶珣的意思,估计是想请自己替他说说好话,别在让他当摆设了。
“这件事本官会和叶公公说,至于叶公公肯不肯赴宴,那就要看叶公公的了”
袁应泰是个老好人,而且一贯主张军队将领之间要和气,所以就想着促成柴国柱的心愿。
却不想柴国柱听了他的话后,突然跪了下去,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的那叫伤心。
“求大人帮小将说说,放小将走吧!小将不想留在辽东了...”
袁应泰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怪起叶珣来,心说看看你小子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走过去扶起柴国柱,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想叶公公也不会太难为你的,你先回去准备吧!叶公公应该很快就能到,到了之后,本官就带他去你家”
“谢大人,大人的恩德,小将没齿不忘”
柴国柱说着又想给袁应泰跪下,却被袁应泰拉住了,然后将他推了出去。
柴国柱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看着柴国柱的背影,袁应泰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辽东这些将官的膝盖真是太软了,也真得有叶珣这样的人治理他们。
柴国柱离开袁应泰府上,转过街角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好长时间了。
先是山西那边有人找他,给了他一大笔银子,前天京城又来人了,这次来的人更了不得,据说是来自大内,而且来人承诺,只要他能干掉叶珣,辽阳卫指挥使的位置就是他的。
两伙人的目标相同,事成后,不论官职还是财富,都会收入囊中,这么划算的事,柴国柱怎会不做?
至于袁应泰,只能算他倒霉了,如果没有他,叶珣怕也不会踏进陷阱。
都知道叶珣武功高强,所以柴国柱根本就没打算搞什么暗杀,而是直接在宴请叶珣等人地方密布地雷炸药,只要引线点燃,叶珣就是有金刚护体,也一样能炸他个粉身碎骨。
柴国柱恨叶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种恨意是与日俱增。
叶珣刚整编辽阳大营的时候还好些,因为那时候柴国柱是被叶珣委以总兵之职的。
谁曾想这个总兵竟然如此的不值钱,随着逐渐被手下人架空,那种失落和愤怒的感觉根本无法用任何语言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