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你究竟是谁?”在韩府的酒窖中,韩红药这样问道。
林芷一怔,她没有像曾经那样找出无数个蹩脚的理由,来证明自己只是老林来自乡下的女儿。
她不想隐瞒,然而……
林芷看着那些韩酒,轻声道:“其实,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不是那个林氏酒业的千金“林止”,也不是死去的乡下姑娘“芷儿”。
她是林芷,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却借着这个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女孩尸身复苏。
林芷活了两世,然而,她是谁呢?
“大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
此刻,韩红药这般相问,想必是对林芷的身份早有怀疑。
而林芷这样的回答,亦是表明,她不是之前那个,只会羞涩的躲在父亲老林身后,偷望着花明如的乡下丫头。
“你,”韩红药斟酌着,但她发现其实怎么说,都听上去是那么荒谬,“你是她的孪生姊妹,还是?”
借尸还魂这四个字,韩红药是怎么都说不口的。
林芷知道,韩红药所需的,不过是一个她自己能够接受的理由。
因此,林芷低声道,“是姊妹。”
“对,”韩红药在酒窖走了几步,“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
她抛开那“不吉之念”,这样的林芷在她眼中,总好过一具冰冷的尸体。
“林芷,往后就留在韩府吧。”韩红药突然说道。
林芷愣住了,“大小姐,您找我,是为了此事?”
“对。”韩红药言简意赅,“留在韩府,这才是你的归宿。”
归宿?
林芷不由的摇了摇头。
她自重生之后,从未想过“归宿”二字。
在前世,她以为林氏酒堡将是自己的归宿,她以为深爱的李梵会是自己的归宿,她以为平静的度过一生,会是自己的归宿。
然而,她还是死了。
死亡,尚且不是永恒的归宿。
她又怎敢在这失而复得的生命里,轻言“归宿”二字?
韩红药见林芷摇头,她那修眉不由一皱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你那识酒之术,想必已是恢复如初了。”韩红药对于林芷选择似乎并不吃惊,她只是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原来,大小姐是因为这个,才让自己留在韩府。
林芷望着韩红药道:“正是。”
她并没有打算隐瞒韩红药,只是这段时间,她有意的不去使用那与生俱来的异能。
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也总会被轻易夺走。
林芷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酒师。
而不是一个,异能时有时无的——酒巫。
“大小姐,芷儿虽是身怀异能,但,”林芷回身望着那些韩酒道,“但这异能虽是会消失……”
之前,是她过分仰仗自己的异能,因此,在虎头山险些酿成大祸,而后,她遭受了惩罚,失去了对酒的感应。
而今,当林芷再度拥有这异能,她便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异能,并不是让她随心所欲更改酒的“品性”,而是应将其作为与酒能够畅通无碍交流的术法。
林芷需要清楚知道,这些酒中,哪一坛即将成熟,哪一坛进入熟睡,哪一坛有了“病气”,哪一坛,已不再有着生命……
如此,对她而言就够了。
于酒来说,林芷是朋友,是医者,但唯独不是,能够操纵掌控它们的人。
若是一坛好酒,能够肆意被人更改酒质,换了容颜,那又何须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去歌咏称颂。
酒,本是自由的。
它们凝聚着无数酒师的心血与智慧。
林芷对酒存有一种亲昵与敬畏并存的矛盾。
她渴望自己也能够亲手酿出如酒圣韩若钧的酡颜,而不是,依靠那些术法,做出似是而非的赝品。
“明白了。”韩红药听了林芷诉说着积聚已久的真心话,此时,她对这丫头又多了一分了解。
“林芷,”韩红药并不喜欢强人所难,但……
“你有无想过,那老白龙也在沙镇?”
林芷一惊,她不明白韩红药何以提到那个恶鬼般的人,“大小姐,何出此言?”
“出去说吧。”同林芷一样,韩红药亦是认为这些韩酒是有生命的,她不愿在此污了那些纯净的酒液。
待二人来到韩府的后花园,雪已比之前小了很多。
空气带着一丝沁凉,令人心胸开阔,韩红药舒了口气,“我这几日,反复思量,引泉并不会是凑巧在沙镇开了酒窖。”
林芷亦是想起今日引泉之貌,她与韩红药不谋而合,“大小姐,您是说那泉府的真正主人,正是那条老白龙?”
没有十足的把握,韩红药很难给出林芷肯定的答复。
“这只是一个猜想。”韩红药并不能肯定,那位九千岁老白龙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只为得到林芷。
但曲国人皆好酒,新皇曾经更是遍寻民间好酒……
而就在这个当口,往日的韩府小厮引泉,竟然在沙镇开设了酒窖,他是要与杏花林联手使韩沙两府在曲国沙镇,乃至曲国酒界受到重创?
亦或是,正如韩红药之前所想,这些不过都是幌子,那老白龙真正的用意在于得到林芷?
这两者之间的关联让韩红药迅速理清思绪:“林芷,杏花林如若开设酒窖,还需多少银子?”
林芷说出了一个数字,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韩红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