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快!”韩二夫人急急唤道。
这尚春院俨然成了无主之地,为何乱成这个样儿了,她的宝宝还是不见人影?
“宝宝!”韩二夫人高喝道,“宝宝!娘来了啊!”
她使劲儿拍着海棠,仿佛海棠是匹战马,而她自己则是上阵的武将,“快!快去寝房!”
海棠应了声,顺着韩二夫人指着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那些尚春院的下人们都看傻了眼,谁都没料到韩二夫人会用如此的方式华丽出场。
还是正端着盆子出来的四喜看见她们二人,方才错愕的唤了声:“二夫人?”
韩二夫人知道这四喜是跟在韩宝宝身边的老人儿,平日里虽是少根筋,但人还算可靠。
她忙冲着四喜问道:“四喜,少爷呢?”
四喜朝着身后的寝室望去,那里面传来韩宝宝微弱的呼唤:“娘……”
“我的儿啊!”韩二夫人一声悲叹,宛如戏里的久别重逢。
于是,待海棠负着她刚一进屋,便看见躺在床榻上的韩宝宝。
“宝宝,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韩二夫人忙拍着海棠道:“放我下来!”
海棠稳当当的将韩二夫人放在椅上。
“宝宝啊……”韩二夫人没带拐杖,因而用手里的油纸伞捅了捅韩宝宝道,“谁欺负你了?和娘说!”
韩宝宝穿着寝衣,缩在被子里望了望海棠。
“海棠,去,瞧瞧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躲哪儿偷懒呢!我这来了半日,竟连口茶水都没有!”
韩二夫人借故支走海棠,又用伞柄敲着韩宝宝的床沿道:“别挺尸了!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韩宝宝似乎这些日子就没下过床,哪怕韩二夫人将床沿敲得震天响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说话呀!”韩二夫人气的口干舌燥,“是不是那韩红药给菜里下毒了?宝宝别怕,娘定会找她讨个说法!”
“娘……”韩宝宝望着自个儿的老娘,他瞅见韩二夫人手中的油纸伞,“您怎么让海棠驮着来了?”
说起这个韩二夫人就来气,她都“困”在秋水院多少天儿了,这个傻儿子倒好,现在还不知道他老娘崴了脚!
“你别管这个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韩二夫人刚一进这尚春院就觉得不对劲,哪有做主子的都病成这样,院里的丫鬟小厮还和没事儿人似的,倒是见了自己,他们反倒是鸡飞狗跳。
韩宝宝没吭气,青白的脸上浮着两个黑眼圈,这让韩二夫人对他有了种陌生之感,她的宝宝,何时有过这般惨样!
可韩宝宝似乎知道自己这幅尊容足够凄凉,因此专心致志的躺在床上当活死人。
韩二夫人等了半日,几乎都想唤回海棠,将她再背回秋水院时,韩宝宝终于开口了,“娘……”
他又是停了会儿,韩二夫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怎么了,病得连话都不利索?
“咱走吧……”韩宝宝终于说了句完整话。
走?
走哪儿去?
他老娘这样像是能走得动吗?
韩二夫人瞪眼瞧着韩宝宝,这呆儿子是饿疯了还是睡傻了?
“咱,”韩宝宝从被中探出头,觑着韩二夫人的脸色,“咱离开韩府吧……”
韩二夫人愣了。
蓦地,她用油伞梆梆梆的敲着韩宝宝的床榻,“你再给说我一遍!”
韩宝宝说完这话后,就拿被子蒙着头,韩二夫人的怒气没处撒,那床敲久了手也累,只是她心里不明白,这呆子怎会忽然生出这个念头?
韩二夫人略一琢磨,便小声问道:“可是韩红药瞧出什么了?”
韩宝宝缩在被子里,如冬眠了的蛹。
此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谁!”韩宝宝忽地掀开被子,他直勾勾的盯着屋外道。
在自个儿的尚春院,这位二少爷竟然是比韩二夫人还要紧张。
“夫人,少爷,是我。”门外,传来海棠一板一眼的声音。
韩宝宝复而蒙上被子,不做搭理。
韩二夫人下死劲儿的瞪了眼韩宝宝,似乎她那目光能穿透被子,将韩宝宝顿时扎得“起死回生”般。
“进来吧。”无奈,她还是放缓了声气儿,让海棠进屋。
海棠进了屋,端着壶茶,“二夫人,您喝茶。”
她后面还跟着四喜。
这尚春院的人都死绝了?
韩二夫人接过海棠沏好的茶,韩宝宝这里的东西倒都是不错,就拿这茶来说吧,也比韩二夫人秋水院的,要好上几倍。
“四喜,你是死人呐?”韩二夫人呷了茶,圆润清雅,她这喉咙得到了滋养,便又有骂人的劲儿。
“回夫人,”四喜呵着腰道,“小的是怕手不干净,没得辱没这茶。”
韩二夫人乜着眼瞧他,这才发现,这尚春院,不但是韩宝宝这做主子身形清减,再看这四喜,竟是瘦脱了相!
“怎么?韩红药断了尚春园使的银子?”那茶再好,韩二夫人也无心品尝,她放下茶盏道,“四喜,那些下人呢?”
四喜本是呵腰而立,听韩二夫人这么说,唬的一抬头道:“夫人,大小姐对咱们尚春院好着呢!”
“好个……”韩二夫人又要发作,但想到这四喜毕竟不是自己的下人,又碍着尚春院人多嘴杂,便改了口道,“那你说说,这主子都成了这般模样,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四喜看了眼榻上的韩宝宝,他犹豫了下,韩二夫人拍着桌子道:“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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