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河边的柳枝抽了新芽,野菜也像野草一样冒了出来,牢牢的长在干干的泥地里。杨五花拿小铲子铲了好一会儿,才把泥土铲松了。
“哎呀!五姐,你那个是草呢,不能吃的。”杨六花看着杨五花手里的草叫道。
“不能吃。不能吃的。”坐在一旁玩草的杨小花儿站起来,一小手抓着杨五花的衣服,另一小手朝她摆摆手,有样学样学着杨六花的话。杨五花为了学南燕话,单方面的跟小花儿做了同学,只要有独处的时间,五花就会跟小花儿说个不停,练习古代口语,小花儿还小不懂什么口音不口音的,她只知道这个姐姐每天陪她玩,现在已经变身成杨五花的小尾巴,五花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呃……是草吗?”杨五花看看手里的,又看看六花篮子的,感觉都长差不多呀。
“要长这样的。这里是胖胖的,瘦瘦的就是草……但是这个瘦瘦的就能吃……”杨六花又一次开动小嘴,像模像样的给五花开启了小课堂。
杨五花满头雾水的看着六花,心想:不都是一样难吃吗。
要说这古代农家的野菜,之所以叫野菜,那滋味也就跟野草差不多,但凡家里富裕的,谁会跑去挖那玩意儿吃,更别说下血本放一堆配菜调料了。
野菜大体分为两种,村里田间的,和村外草间的。
村里田间是指在河边、田埂间长的,沾了好地的光,长的也是像模像样,运气好的,还能被下田干活的农人小心看护一把。尤其那些田埂间的,这要是谁家地边上被挖了,说不定还能吵上一架。村民们可不傻,一代一代,种了几辈子地了,知道什么时候最好吃,不过嫩的好的,都早早被人挖走了。以杨家在村里“高人气”的地位,这种好野菜,一般轮不到她们。
至于那村外草间,也是杨家常吃的那类野菜,就是真正野地里自己个儿长的。别说跟自家地里精心伺候的蔬菜比了,就是跟村里田间的野菜比也差的老远了。雨水、养分,那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得分一半给周边的杂草,要不是生命力强的,早死了。好容易存下来的,不是长老了,就是被人挖剩下的,反正都是歪瓜裂枣的。再则,这类野菜品种多,但数量少,往往要凑上好几种才够煮一盘。
不知道其他人家怎么吃野菜的,反正杨家就直接下清水煮,连盐也不一定放,那滋味简直了!什么马兰头香干,酒香草头,香椿炒鸡蛋……那统统都是做梦!别说是野菜了,就是自家地里精心伺候的青菜,没油少盐的水里那么一撩,那也难吃啊,不然咋能减肥呢。赶上些老了的野菜,还能嚼出渣来,就跟啃树皮一样。杨五花虽然没吃过树皮,但她心里觉得,这个树皮也没什么两样了。
“五姐,要像这样割的!”杨六花老师看到杨五花正在挖野菜根,表示不对。
“挖回家种起来明年吃。”杨五花说道。
很多野菜只要用小镰刀割就好了,不过杨五花喜欢把它们连根挖出来。对她来说,辨认野菜实在太难了,而且挖个野菜要跑很远,还要找半天,她想着把挖出来的野菜带回家按地块种起来,变成家菜,这样来年她就不用在一个个识别了。
杨六花一听,愣了一下,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突然闪了一闪,说道:“那我们种林子里去。”说话间,六花儿已经搂上了杨五花的脖子,附在她耳朵边小声说道:“五姐,我们家有林子哦!”
杨五花听了满脸惊喜,心想原来她们家还是有家底的嘛,穿来半年多了居然没人告诉她。不知道是桃树林还是李子林,管它什么林,等结果子了就可以卖钱了,还可以做蜜饯,说不定还有蘑菇、木耳……啊哈,要发财咯!
“是吗?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杨五花再也没心思挖野菜了,满脑子只想赶快去那绿油油、开满野花的树林里寻宝。
杨柳湾靠水不靠山,村里唯一比地平面高的就是杨家草屋所在的那块荒地,但也不过略高些许,微微带些坡度而已。大溪河并不是一条传统的河,是由多条深浅不一的大小溪沟汇成的,一些村子顺应自然,也有一些村子会人工把溪水规整在一起,形成整河段。杨柳湾的先辈们也曾经规整过,把溪流挖宽夸挖深了,那多出来的泥石没地方放,一边是良田一边是民居,谁家也不愿意堆,最后就扔到了村外偏后方的荒地上。后来附近的村子也有样学样,偷偷运了些多余的泥土过来,还有修官道、官林子时候规整的泥石也都扔在这里,颇有些现代的建筑垃圾堆放点的意思。一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最终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小荒坡。
村里基本都是肥田,一来水源丰富,有好几道小溪沟,二来土质不好的地都被换成了溪沟里挖出来的河泥,小荒坡就像一个废泥石垃圾堆,地旷草稀,土质比村里的土路还不如,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块,雨水流失的比别的地方快,干巴巴的泥土,简直连草都嫌弃。更重要的是离河较远,不管是自家用水,还是种地种菜都不方便,加上坡度的关系,就算是开荒,也不会有人想来买。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价格十分便宜,整个坡加起来也抵不过杨柳湾里的一亩水田。
传说曾经的小荒坡还要再高些,也没现在那么大,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小坟包,很多人会觉得不吉利避而远之。由于没人来打理,经过常年的雨水冲刷,慢慢就冲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