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一,寅时初,天上还是星斗灿烂的时候,太极宫门前就已经人群涌动了。
等候上朝的官员三五成群地站在寒风里谈笑风生,很多官员都在谈论昨天晚上在魏征府上看的新《仁寿宫》。
昨天去魏府赴宴的人此时都成了焦点,这些人被众人围在中间,向众人说着在魏府看戏的新鲜,看到众人投来的羡慕眼光都感到十分的自豪。
先说昨晚的魏府前厅是如何布置的,再说太子殿下作的词曲如何美妙绝伦,然后感叹一翻隋朝的灭亡,说到最后自然而然地要说一说魏征最后出来讲的话。
听得人从头听到尾,也觉得隋亡与废长立幼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隋亡没多年,而士大夫又都有评古论今的雅好,所以大家都不免要批评一翻前隋不遵礼教,废长立幼,以致亡国的教训。
就在众人堆里,杜荷找到了前来上朝的房遗爱。
杜荷和房遗爱都是李世民的女婿,杜荷像貌英俊又很有才华,所以娶的是长孙皇后亲生的城阳公主,早早的就被封为襄阳郡公,还是太子承乾的心腹。
房遗爱娶是的庶女高阳公主,本人才名不显,虽然是房玄龄的儿子,现在也不过是个太府卿。
房遗爱因房玄龄的关系得到魏王李泰的看重引为座上客,但是魏王李泰也慢慢地发现房遗爱无才无德,胆小懦弱,而且房玄龄始终偏向东宫,房遗爱就渐渐地在魏王一党里靠边站了。
杜荷从来看不起房遗爱,今天专门来找他当然李承乾交待的。
“原来遗爱兄在此,教小弟好找。”杜荷笑呵呵地走到近前,朝抱拳房遗爱道。
“杜荷,你找我做什么?”房遗爱虽然没有杜荷精明,但好歹也是混了十几年长安纨绔圈的人,一向与他不睦杜荷突然找来自然引起他的警惕。
杜荷闻言叹口气道:“除了要保荐魏王殿下做太子还能有什么事?”说低下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房遗爱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问道:“你”
杜荷显得更失落了,半天才低声道:“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改换门庭?”
看着杜荷失意,房遗爱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低头俯视着杜荷,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拖长了声间道:“出什么事了?说说吧!”
杜荷闻言把头低得更低了,长叹一口气道:“昨日我叔叔找到我跟我说,太子近来在城中做的事让陛下很不高兴。陛下昨天已经当面告诉魏王殿下,要让魏王殿下做太子。”
“这是真得?”房遗爱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唉要不是这样,我会来找你?”杜荷没好气地道。
房遗爱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想去一挠挠头,却碰到了戴在头上的帽子。
杜荷见状又指着那三五成群谈论魏征请客的人道:“你也不看看这么多人都在谈论
什么,他们都在谈论昨天晚上魏府请客的事儿。要不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那快要病死的魏征会这么拼命
可是,我听见他们都在说不能废长立幼,正在这生气呢!”房遗爱说着有愤愤不平。
杜荷则低声道:“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做事你也知道,东宫的几位师傅都被他禁在外面,他还把所有的世家都得罪了。这两天又逼死了宰相,无缘无故把魏王殿下扣住,你说他这做得哪一件事,是陛下能容得下的?
我叔叔昨晚从芙蓉园回来,跟我说了很多,希望我能弃暗投明。
我也想了,跟着太子殿下是为功名利禄,那以后魏王成了太子不也一样吗?
最不济我也不能一条道走黑,跟着他去死吧。
所以我决定转投魏王殿下,然后,然后要给太子殿下争取一个好的地方安置,让他后半生能过得好点儿。”
杜荷说着还抬手抹抹眼角根本就存在的泪水。
“放心吧,陛下不会亏待他的。”房遗爱伸手拍拍杜荷的肩膀安慰他。
杜荷把头低着,似是十分伤心,其实是在等房遗爱来问他。
果然过了一会儿,房遗爱把杜荷说的信息消化完,就问道:“那今天我们怎么办?”
杜荷也似是调整好了情绪,抬起头,郑重地看着房遗爱道:“我叔叔说,今天不一定能搬倒太子殿下,但是要让陛下对太子做出惩罚,也要让群臣知道后头该保谁做太子。
所以要你第一个出来保荐魏王殿下做太子,因为房伯父在朝中举足轻重,是最了解陛下心思的人。
你一出来众人就都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了,你看这些满嘴里说着‘不能废长立幼的人到时候一个都不敢再出来为太子说了。”
房遗爱听到这里那是满心得意,左右看看太极宫前的百官,心里产生一股顾盼自雄的豪情。
杜荷见他如此,语气幽怨地道:“说到底这头功还是你的。”
房遗爱听了十分得意地道:“贤弟放心你我亲兄弟一样,有朝一日愚兄发达了,定不会忘了贤弟的功劳。”
杜荷装成抱怨道:“那就好!”
房遗爱得意过后又有些美中不足之感,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略有遗憾地道:“魏王殿下怎么不亲自跟我说呢?”
杜荷听了心里一惊,面上却露出不愤道:“我跟你不行啊”故做生气地转过头去,恰好看见杜楚客正在那边和几个大臣说话。
“贤弟不要生气,愚兄也是想着半个多月没有见着魏王殿下了,所以所以……”房遗爱忙向杜荷解释。
“别吵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