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风波院内。
牧锦风翘着二郎腿坐在石桌前,享受着丫鬟剥好的荔枝,任由院外吵吵嚷嚷也不去管。
半刻钟后,宗凡黑着张脸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粗着嗓子道:“牧叔叔都气成什么样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吃荔枝?”
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威王府里还不知要发生什么。
牧锦风歪头将荔枝核吐在身侧丫鬟的帕子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这不有你拦着吗,我爹最是听你劝,有你在我肯定没事。”
说话间,他又咬了颗荔枝。
宗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头疼地扶着脑袋:“你一大早派人去我院中,便是抓我来给你当挡箭牌呢?”
“不是挡箭牌,是免战牌。”牧锦风纠正好友的说辞,不紧不慢道:“只要你出马,我爹绝对不会放箭。”
说到这,他“体贴”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刀光剑影的事,我可不会把你往外推。”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嘴皮子。”宗凡摆摆手,正色看向好友:“锦风,平心而论,此事阿晴没吃亏,就是落了脸面,也被她一巴掌讨回来了,没必要闹得这般难看,你方才是没瞧见,牧叔叔脸都青了。”
闻言,牧锦风无所谓地笑笑:“此事邱秉文有错在先,光打他侍妾,不打他的脸,未免厚此薄彼,也显得我这人挑软柿子捏。”
“锦风,不管私下里你如何给怀王使绊子,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这般明显地去挖怀王心上的疤,你让皇上怎么想你?再说了,你这么做,不是将阿晴一家往风口浪尖推吗,万一引起章大人警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宗凡好声好气地劝道。
怀王侧妃一事,不仅伤及怀王一人的脸面,还伤及天家威严,皇上就是再宅心仁厚,也经不起他一再折腾。
“我若是说他邱秉文轻薄良家女,只怕最后被骂的不是邱秉文,而是小泼妇那厮。”牧锦风说着,自盘中拿了颗荔枝,慢条斯理地将皮剥去,递到好友面前。
宗凡眼睑颤了颤,抬手接下荔枝,却是没往口中送。
锦风说的没错,以邱秉文在百姓心中的名声,说他轻薄良家女,根本没人会信,反倒是阿晴会因为模样平庸招来京中贵女的讥讽。
“有今日怀王府丫鬟的反应在前,我便是往他头上扣帽子,他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要跳出来说,不是没管好侍妾,而是没管住自己的身体,他怀王清心寡欲的美名还要不要了?”牧锦风将指上沾染的汁液擦拭干净,漫不经心地笑道:“小爷我无理取闹了两三年,总该师出有名一回吧。”
“至于章大人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之所以做出今日之举,除了要给邱秉文不痛快,更是要章大人注意到阿晴一家。”
“你有主意了?”宗凡打起精神,将怀王一事抛诸脑后。
“打从我从虎城回到京都后,就一直在查那只老狐狸,查来查去,不仅没查到他的错处,反倒查出林叔与一桩灭门惨案有牵扯,这也是他与林叔之间唯一的交集。”牧锦风语气淡淡道。
“这事你同我说过。”宗凡点点头,神色很是凝重:“我也问过林叔,他表示,之所以认定是章大人在背后谋害他们一家,便是因为当初章大人处理此案失了偏颇,竭尽全力要至他于死地。”
“只是,时隔六年,当初那桩灭门案的人证已经尽数离世,死无对证,而林叔拒捕一举,却是有许多人可以出面作证,若是章大人在发现林叔后翻出此案做文章,林叔处境堪忧啊!”
“原本我也是这般想的,然,若不打草惊蛇,此事终究无解。”牧锦风施施然站起,在院中来回踱步:“章大人不知道林叔手中有玉佩,更不知我们已经坦诚相对,我今日为阿晴出头,不管不顾地将她推到风口上,更能打消章大人的顾虑,让他认定,我们并不知晓他当初所为。”
“而小爷我,那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今日我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觉得,他还有可能将此事摆到台面上来解决?万一小爷我来了脾气,下定决心彻查此事……”
“妙啊!”宗凡猛然站起,一锤手,由衷道:“你这是逼着他使阴招,好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以前的把柄抓不到,那就让他自己露出马脚,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正是如此。”牧锦风颔首,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在京都,皇城内,大刀阔斧地杀人不容易,可要借刀杀人,那就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小泼妇要开酒楼,可以下手的机会就更多了。”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好友一眼。
“你的意思是,若是阿晴在京都开酒楼,章大人会冲着酒楼下黑手?”宗凡大喜,用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这招当真是妙,妙极了!”
不仅逼着章大人来阴招,还将对方能动手的范围都锁死了,避免以后盯防的麻烦,他今日之举,可谓一举数得。
“我要是章大人,黑心点,我便让她的酒楼背上数条人命,就是稍有良心,也让她酒楼的食客去鬼门关走一遭。无论哪一种,到时候彻查起来,都会牵扯出林叔以前的案子,那他们一家就是惯犯,有京都百姓的民怨在,你牧小爷的脸面可不够看。”
“没错!”牧锦风点头应和,笑容自信张扬,还有一丝丝难以觉察的暗喜。
然,宗凡与之相处太久,哪会瞧不出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当下弯了弯唇角,憋笑道:“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