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信
因为成大人忽然晕倒,早朝就此被打断。
出了殿门,林方朔拧眉看着威王,压低声音道“威王,亲事我们两家不是已经商定好了吗,威王缘何要来这么一出”
“咳”牧石松虚咳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多少有些尴尬“亲家,我知道你先前在顾虑些什么,现在有皇上赐婚,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将亲事提前,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林方朔眉头拧得深了。
百官没听见二人谈话,只是瞧着男子由始至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坚定了先前的猜想。
林方朔到家中,见父亲在树荫下喝茶,拿着根木棍,别在茶悦腿弯处,教小丫头习武。
半开的书房内,妻子正在提笔练字,茶悦在一旁为她研墨。
风一吹,茶香墨香与果香混在一处,说不出的静谧美好。
林方朔冷峻的面庞上柔和几分,面上添了一丝笑容,就这么倚着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心也静了下来。
皇宫内,皇上负手立于榻前,冷眼看着幽幽转醒的成大人。
成大人扶着后脑勺艰难支起身子,待瞧见那抹代表天家威仪的明黄色,连忙从榻上翻下“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揉着被敲肿的后脑勺,苍老的面庞因疼痛而扭曲“微臣在上朝之时,叫人给打了。”
先是被了穴,后又被敲了后脑勺,一把年纪遭这个罪,他冤啊。
“是朕让人打的”皇上淡淡言罢,在成大人诧然的目光中冷声道“朕听说,成大人近日对一桩悬而未决的旧案很是上心啊”
闻言,成大人心中“咯噔”一下,方欲开口解释,就听得天子道“照理来说,成大人愿意为朕分忧,朕应当高兴才是,只不过,成大人的手段未免有失妥当。”
“皇上”成大人大呼冤枉“微臣之所以截取案件卷宗,乃是为了”
“朕说的是卷宗的事吗”皇上冷声打断成大人的话,厉斥道“一件案子该怎么断,成大人身为刑部侍郎应当清楚。莫说此案悬而未决,便是已经已经有了审判,也不当殃及无辜之人。”
听到这,成大人立即反应过来。
他低眉垂眼,态度恭敬,语气却是十分倔强“皇上,杨晴此人实在算不得无辜啊”
“若非此女授意,牧小世子不可能插手此事。若是此事终未能掩盖,牧家名声岂不丧尽。”
成大人肃着张脸,义正言辞道“皇上不能因为牧小世子而徇私啊,林方朔此人手中沾染鲜血无数,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手染鲜血无数”皇上冷笑“谁告诉你他犯法了”
“卷宗上写得明明白白。”成大人沉声答道。
“卷宗是何人所写”皇上忽然问道。
“卷宗是章大人所写。”成大人据实答罢,面上多了几分悲勃。
“卷宗是章大人所写,开始亦是章大人所查,怎没见他大张旗鼓地审查此事,又怎不见他在林方朔入京后将其缉拿”皇上厉声质问,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你说呀”
“因为林家有牧小世子撑腰,章大人为牧小世子所要挟,为了家人安危,章大人不敢不从。”成大人梗着脖子,自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这是章大人留给微臣的信,字字泣血,皇上,您不能让章大人白死啊”
皇上拧着眉头接过信件,摊开一瞧,果真是章大人的字迹。
再仔细一看,行文风格等细处亦与章大人往日所书无异。
信中表示,牧锦风为杨晴使手段颠倒神魂,不分是非对错一味包庇杨家,甚至不惜以章家人性命做要挟。
信中还书,章大人在被胁迫后终日惴惴不安,一边是家人性命,一边是沉寂多年的灭门惨案,为能忠孝两全,他只能以死来让牧小世子放松警惕,并将此案交托挚友暗中彻查,还冤魂一个公道,不让恶人逍遥法外。
皇上一目十行将信看尽,眉心微微隆起。
若他不知内情,在看到这样一封书信后也会大为感动,然,事实却是,章之仲忠的是先皇,孝的也是先皇,便是以身赴死,也不忘将可能危害先皇名声之人铲除。
迂腐,当真是迂腐至极
“皇上”成大人仰望天子,一字一句沉声道“得此书信,臣便派人去虎城调查,杨晴此女,当真不是善辈。”
“她原本家境贫寒,可却在林方朔一家出现后迅速开了间茶馆,名唤一壶春,在当地小有名气。”
“此后,她冒称虎城缥缈楼掌柜的侄女,以堂兄调戏其为名将人送入监牢。”
“试想一下,杨宝轩作为其堂兄,怎么可能干出调戏自己堂妹的勾当其中缘由可想而知。”
提及杨晴所作之事,成大人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叫人胆寒的是,她为了荣华富贵,竟是做局亲手将父亲与奶奶送入监狱。”
“皇上,此等六亲不认心思恶毒的妇人,接近牧小世子定是居心不良,您不能让恶人逍遥法外,不能让牧小世子被人利用啊皇”
“行了”皇上抬手,不耐烦地打断“朕看不是锦风被杨晴利用,是你被章之仲利用”
“皇上”成大人张大眼睛,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章大人为官清廉,一生”
“行了行了”皇上摆摆手,只觉头疼的厉害。
这朝中的老臣,一个比一个迂腐,一个比一个啰嗦,他这头痛治不好,都是因为朝中像成大人这样的老迂腐太多。
“皇上”成大人眼眶一红,老泪纵横“您不能这般偏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