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已经将辛元军的退路封死了。
“是时候见见血了,各位哥哥们,这些日子受的苦,都找这些畜生报回来!”李衡怪叫一声,拿起手上的长枪冲杀了上去,辛元军挤在狭窄的山谷中,进退不得。
“还不下马,更待何时!”张启大喝一声,一个辛元军硬生生的被他从战马上喝了下来,手中的狼牙棒将辛元军来不及从马镫中抽出来的腿砸了个粉碎性骨折。
“鞑子们,受死吧!”张启宛若杀神,手中狼牙棒一个横扫千军,辛元兵侧头躲闪被张启身后递出来的长枪给炸了个正着。
李衡这边虽然不及张启生猛,当胜在人多。
“长枪抛射!”李衡可不会傻得去拿着长矛直接冲上去,身后虽然有秦县守军带着,可终究还是新兵,都是爹生娘养的。李衡不会奢侈到打这种送命的仗。
让战士活着回来是为将者唯一的仁道。
一轮抛射,辛元兵三去一起,真正的厮杀开始了。李衡从最近的尸体上抽出了长枪,长枪上满是鲜血,红缨上的血已经干涸了,凝固成一团,随手向身边刺去,刺中了已经发了疯的巴图。
“杀!”新兵们一个个有样学样,从死人尸体上抽出能抽到的武器,跟着李衡冲杀了上去。
“杀!”困兽犹斗,何况是一直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辛元骑兵。
可惜,李衡还在摧残着他们,刚刚困兽犹斗的勇气,被李衡手中枪上的尸体打击没了,好像一根火柴在强大的吹风机面前被吹灭了。
“将军,将军,将军死了。”
“杀!”战机稍纵即逝,有稍纵即来。
一阵掩杀,三十个新兵还是死在了狗急跳墙的辛元兵手中。
在付出了三十条人命,二百重伤和七百轻伤之后,一万辛元军死伤殆尽。
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烟雾还未散尽,烟雾中冲出的士卒们褪去了魔鬼的外衣,蹲在尸体上吐了起来。
李衡饶是参加过更惨烈的战斗,可是这种炼狱般的景象领他咋舌。从未想道过的冷兵器战斗,会如此的惨烈,可眼前的一幕,让李衡认识到了冷兵器的残酷。
血色浇筑的道路,向远方蔓延,染红了天际,李衡强压下那股要呕吐的,警醒着自己,这只是刚刚开始。
“将军万岁!”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在古宋士卒的眼中这是奇迹,以四千对一万,死三十人,伤九百,确实称得上是大捷。
“行了,以后咱们军队不许喊万岁,不许下跪。”李衡知道自己完全了征服了这些人的心,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
“带着伤了的兄弟们回家,用剩余的帐篷做成担架,带着受伤不能动的兄弟们,回家。”
确实是回家,有宋人的地方就是家,颍州已经沦陷,过了颍益河就是大宋的领土。李衡回来的时候,百姓已经全部撤了回去。先头部队柳梦如已经带走了,剩下的都是在等着自己家亲人的。
一位在岸边期盼着孩子归来的老者,在他的身边是一位佝偻的老妪,老妪在不停的咳嗽着,怀中还抱着一个没几个月大的婴儿。
“爹,我们将军给孩他妈报仇了,巴图那个畜生被我们将军砍了脑袋,孩儿亲手杀了三个鞑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的新兵向家人报着好消息,而另一边久久没有等来孩子、丈夫和父亲身影的人,眼角开始溢出泪水。
一位大爷没有等来自己的孩子,等来了那个让自己一行平安回到了古宋土地的少年,那个少年满身是血,衣服已经成了黑褐色,那是血结痂之后的颜色,那个少年就一直那么跪着,他低垂着脑袋,泪水将地面打湿,好似在忏悔,又好似在赎罪。
“大爷,大妈,各位叔叔,婶子,小子无能,没有将你们的亲人带回来。”
“小将军,国破家亡,我们的孩子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说话的是一位私塾先生,是秦县人,在城墙上和李衡有过一面之缘。
“大叔,是小子无能,害的大家失去了亲人,从今日起,我就是您们诸位的儿子。”
“我等愿侍奉诸位,我等便是诸位的儿子,请爹娘受我一拜。”
袍泽之谊很难说清,在李衡跪下的那一刻,乌泱泱的已经跪了一地。
“都是我们大宋的好男儿,我儿死的其所,死得其所啊。诸位将士,起来吧。”老先生的话有些哀伤,但是他看到了一生从未有过的希望。
李衡被老先生搀扶了起来。
“战死的兄弟们,体肤发自父母,不可弃也。但我李衡李子平削发发誓,终有一天我会带着兄弟们打回来,让兄弟们魂归故里。你们安心的去吧,你们的父母便是我李衡的父母,你们的妻子我养,孩子我当做自己的孩子,安心的去吧,在天上看着,看着我李子平带着兄弟们把我们的家从狼子野心的鞑子手里抢回来。”
李衡说完,用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刀割掉了自己的长发,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卷了刃的刀好似锯子一般,锯子锯木头痛快,可是锯发丝,那种被人薅住头发用锯子锯的感觉不好受。
痛楚,没有心里的压抑难受。
“我等愿追随将军,杀回颍州,带兄弟们还乡。”
再往后的路没有人说话,队伍依旧是老弱妇孺走中间,越来越多的人拿起武器,卷入了这个看不到尽头的长龙。但是所有的士卒情绪一直低靡。
七日之后,李迪找到了李衡。
“子平,这士气太低靡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