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我多嘴问一句,你师承何方?”
沈言神神秘秘的巡看一圈,压低了声音,“点苍派知道吗?”
“三山两派冼陈楼,江湖人口口流传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你是大理点苍派出来的?”
“不错,再下正是出身点苍派。”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看到我这种优质的江湖正道的少侠,不应该面若桃花开,心似小鹿撞吗?”
“哈?”晏伶衣好心摸上他的额头,“也不烫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沈言甩开她的手,啧啧称奇,感慨大夏果然不同往日熟知之事,实在微妙。晏伶衣只当他又犯了失心疯,继续就餐饮食,拿起包裹就走。
既然靳长陵不在知守观,那么继续留在驻马镇就没了意义。
在山上说要去渔阳并非玩笑,她心里却总是不够重视这件事的,只因为无论是否寻到靳长陵,卢苏白所在意的局面都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他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放错了地方,但既然答应了他,总要把事情做完,何况给对方开出的价码也很合自己心意。
也不知道有他的消息了没。
神思恍惚之间,额头忽被凿了一记,晏伶衣捂着痛处瞪他,而罪魁祸首见晏伶衣吃瘪,笑的格外欢愉。
“你是闲得无聊么。”晏伶衣没好气道,“快些吃,还等着走呢,驻马镇就挨着渔阳,我打算傍晚前到渔阳。”
“哪能这么快。”
“我的马比较快。”
沈言抽了抽嘴角,不情愿的承认她说得对。虽然他不懂马,但看都能看出来,显然是对方的那匹马更为神骏一些,看着就让人欢喜,再看自己那匹老马……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沈言摇头晃脑的哀叹,只恨自己荷包羞涩,始终不肯鼓出应有的样子来。
晏伶衣不易察觉的叹息一声。
“没看出来,你还有几分才情。”她故作诧异,却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
沈言暗道一声“得罪”,旋即高深微笑,轻吟默诵,“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句是好句,只是未免太过孤独了些,这样不好。”
一道阴影将天光折成两段,最后停在晏伶衣指端。不知为何,她竟是下意识的伸指敲了敲那阴影的边缘,像是轻柔的拍打那人头顶。
许是有些惊讶,那人的影子颤了颤,旋即矮了下去,又拉得更长。
她没有侧眼,听到沈言开口,“兄弟,旁边有空座吗不是,非要坐这儿?”
“我看这位姑娘敲了敲桌子,不是让我坐在旁边吗?”
那人声音很轻,被风送至耳畔,宛若春日的阳光一样温柔。晏伶衣听罢只觉得这人好生自作多情,实在好笑。
眼中闪过一丝讥嘲,她懒懒的侧过脸。
一瞬间,仿佛周遭喧闹的山风都沉静了下来。
那少年正偏头看着沈言,不知在想着什么,神情有些懒散。晏伶衣看到他秀气的手指搭在桌沿,看到他一身道士常穿的青衫格外雅致,看到他腰间悬着的古剑,看到他恍若清泉的眼眸里映着春日的微光。
本以为是无礼搭讪的登徒子,结果是她想错了。
原来,他是人间最纯净的一片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