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绫夜见到淑沣时,觉得他神情里透着些不自然,便为他倒了杯茶送到他的手中。
“是为我的事烦心不已么?”
“却也不是因为你的事,你在凡间的差事我已经跟修桀为你打点好了,这两日只要你收拾妥当就能离开天庭了。”
她松了一口气,高兴的问道,“当真?我真的可以离开天庭了?”
淑沣看着她欢心雀跃的神情,想着或许离开了这里对她才是最好的保护,既免去了慕谦的麻烦,也斩却了修桀的情丝。
“我又几时哄骗过你?只是以后想要再见到你就不像现在这么容易了。若想跟你喝上几杯,只怕还得寻到你上天庭例行参加朝会的时候。”
谁知白绫夜却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可别说的如此可怜,要知道你可是掌管人界的人皇,你偶尔寻个理由来凡间走走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就算在凡间陪我醉上三五日,对于天庭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要离开这里。那便不要耽搁了,今天收拾一下东西,我明天一早来送你下凡。”
白绫夜看着房间里摆放的一应物件,想起自己刚来到奉宣宫时是修桀为她打理好的一切,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属于她的。再想到桃安,她们两个人朝夕相处早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如今她离开天庭,只怕千百年之内都是无法再相见的。
凝滞的气息在她的胸中越积越大,方才想要离开的喜悦一瞬间便荡然无存。她愁苦地坐在桌前,单手托腮,说道,“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地尊为我安排的,就连我身上的衣裙也都是地尊命桃安为我量身定做的。不知道被桃安知道我要离开奉宣宫后她会不会很难过,还有荧惑星君他过去很照顾我的,我们常常一起参加众仙友的饮宴,以后或许真的没有机会再那般逍遥自在了。”
她顿了顿,发现自己的鼻尖微酸,就连两眼也带着酸涩感,忙挤出一个笑容对着淑沣说道,“明明说好要走的,偏偏在离别前想起这么多事情。”
“如果你不想走……”
她争辩道,“我当然想走,离开这里,离开慕谦的掌控范围。我不想再做那只死过一次不顾生死的蠢兔子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白绫夜从白天等到黑夜都没有等到桃安来到她房中,她的行囊早已收拾好平放在桌上,都是一些平日里穿惯的衣裙还有些小首饰。她本想着等着桃安来找她,跟她解释一下自己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可夜幕渐渐低垂,仍旧不见她的身影。她心想,如果见不到桃安,那自己的离开也算得上是不辞而别了。
心绪沉重的白绫夜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房间,这里的布置和修桀的寝殿一模一样,想起自己刚上天庭时就是在修桀房间的桌上化出了人形,还看到了修桀只着寝衣的模样。三个月的时间,她留在奉宣宫整整三个月,终究还是有一丝不舍的。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廊下,旁边就是修桀的寝殿。她想去同修桀道别,可寝殿中一片黑暗,显然修桀并不在里面。对于修桀的刻意躲闪,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得到的。自南海她服下玉树灵芝后再醒来,修桀与她就好像有了无法逾越的隔阂,可其中的原因任她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的。
既然是在天庭中的最后一夜,想见的人一个也见不到,白绫夜干脆提起灯笼朝着落黛亭的方向而去。这天庭之上若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最为留恋,应该也只有落黛亭旁的那片云海了。
白绫夜提着灯笼走在熟悉的小道上,虽然已经在这里两次都遇见慕谦,但想着自己明日就要去凡间任职,以后也不会再遇到他,便把一颗心都放进肚子里只朝着落黛亭而去。还没走得近,已经看得到亭中燃着烛火,白色的身影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不少水果和点心。这人正是修桀。
待到白绫夜走进落黛亭,修桀正好把他对面的酒杯斟满,轻声说道,“我猜着你应该会来,这杯水酒是我为你送行的。”
白绫夜灭了灯笼里的灯芯,将灯笼放在桌下,对着修桀一拜,说道,“劳烦地尊了。”
“一个月不见,倒是与我生疏了不少。”修桀笑着示意她坐下,白绫夜谢了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的确是好酒。”
修桀端起面前的酒杯,依旧如往常一样放在鼻下微微一嗅,回道,“是奉宣宫中珍藏多年的佳酿,因着为你饯行,特地从树下挖出来的。酒香的确是浓郁,入口应该略带一丝甜腻,辛辣之余尚有回甘。”
“地尊尚未入口,已经能品出这酒的味道,想必一定是常喝的佳酿。”
他动作一顿,说道,“小夜,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从来都不曾饮酒么?”
白绫夜微微一愣,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虽然每每在饮宴上都能看得到修桀端起酒杯,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放在鼻尖微微一嗅,之后便放在一旁。就算是和淑沣一起饮酒作乐,也多半是她自己和淑沣喝的烂醉,修桀在一旁品着茶。
“地尊是觉得饮酒会误事么?”
“你可知道我因何名为修桀?”他见白绫夜摇头,便接着说道,“桀,意为凶暴。修,意为整治。我的名字是要提醒我时刻修整胸中的暴戾之气。”
白绫夜尚在云里雾里不太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眼看着修桀将手中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接着又连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