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后遗症令她视线模糊,只能看得到拱门那里站着一个人影,不太明亮的灯火照不清楚来人的模样,隐隐约约看得出来似乎是个男子。白绫夜想当然的以为是淑沣去而复返,唇边挂着笑意弯下腰将落地的画卷捡了起来,埋怨道,“原来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呢。”
对方没有说话,依然站在拱门那里,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白绫夜又仔细地看了一番画卷,随后将它卷起放回袖中。
“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她说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脚下的步子虚浮,每走两步都有摔倒的趋势,就这样挪到了拱门旁,抓住那人的衣袖。“就站在这里也不说话,难道是喝酒上了头?不如今晚就在客房里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回天庭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反正房间逢星已经都帮你收拾好了……”
说着话,她人已经瘫软地向下一歪,对方立刻扶住她的双臂试图将她拉起来,可她却不依不饶地闹起了脾气,想要甩开对方的手。接着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那人的怀里,两手环抱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胸中郁结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她咬紧嘴唇任眼泪宣泄,心想就算是在淑沣的面前痛哭也丢不了几分薄面。于是她哭的更加厉害,两手更是紧紧地抓着那人身上的衣袍握在手心。
“原来你在淑沣的面前竟是如此的放肆。”慕谦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不快。在白绫夜听到他的声音松开手要离开他的怀抱时,他的手迅速揽住她的背,将她继续留在怀里。
白绫夜看着黑暗中慕谦的脸,刚才的醉意已经淡去了一半。她没有像平时那样迅速逃离他的掌控,而是仰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好像时间忽然静止,所有的一切都安静而祥和。此时此刻,她不当自己是辛卯星君,也不当他是天皇慕谦。借着醉意她只想好好地看着他,将这张脸重新印在心底。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双臂重新环抱在他的腰间。耳边传来他的心跳,空气中弥漫着槐树花的淡淡幽香。慕谦回应地抱紧了她,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这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他的手拂过她的发丝,绕过她的耳畔,感受到她温暖地贴在他的胸口。一切的美好都显得如此不真实,只是在今夜,只是在这座小花园,只是在这片黑暗里。
北堂心月见到慕谦抱着白绫夜从花园中走了出来,白绫夜身上透着酒气,此刻已经安然靠在慕谦的胸口睡去。她有些迟疑,却还是上前拦住慕谦,问道,“你要送她回房么?”
“自然如此。”
“我知道你对小夜有情,今日正是难得的机会,如果你们二人回了同一间房,我也可以全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慕谦挑眉看着北堂心月,说道,“在你眼中男女之情正是如此简单么?”
“我只是看不惯两情相悦的男女扭扭捏捏罢了,凡人如此,你们天上的神仙也是如此。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在一起?还是说你们天庭上真的是有数不清的规矩?”
慕谦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白绫夜,他何尝不想同她大大方方的在一起,但是他是天皇,是世上绝对不能动情的人。他这一番情劫,也只能负了白绫夜罢了。
北堂心月见他不回答,有些焦急地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天庭之上的规矩等你到了飞升成仙的那一天自然就会知道了,我若是你倒是更愿意留在妖界做一只快乐无忧的妖精,又何必一定要上天庭守着那份规矩呢?”
“你懂什么?我上天庭是为了见一个必须要见的人,如果我只是妖精,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为了他刀山火海我都可以去闯,只要能见到他守着天庭的规矩又算什么大事!”
慕谦轻笑道,“那便祝你仙缘早日达成吧。”
他抱着白绫夜回到了客房将她往床榻上一放,她却执意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去。此刻的她沉浸在梦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番动作对慕谦的触动。他只好坐在床边任她抱着胳膊,小心的替她盖好薄被。她梦中的喃喃低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他还是望着她幸福的笑着。所有的一切在明天日出之后都会改变,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日子终究要成为过往。慕谦怜惜地抚着她的头发,今夜的种种已经刻在他的心底,往后的须臾千万年都不可能令他忘怀。
但是……他一定要让白绫夜忘记,忘记今晚关于他的温柔缱绻,忘记今夜他的温暖怀抱,忘记这段不该开始的孽缘。
他低下头贴近她的嘴唇,这一生只此一次的放纵,他感受到她温暖的双唇带着细腻的颤抖迎合着他的动作。他闭上眼,轻轻地亲吻着。同时一道金光笼罩在白绫夜的身上,随着初阳的光芒,一同消失在尘埃里。
白绫夜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曲逢星为她灌下了三大碗解酒汤才将她唤了过来。她觉得自己昨晚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醒来后仍坐在床榻上感受这份莫名的不可思议。
“星君?”曲逢星见她呆愣的坐着,以为她的酒劲还没有醒,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煮一碗解酒汤,白绫夜已经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么?”
“住在你房中的那位仙君今天一早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口信说,多谢星君这些日子的照顾,待你回到天庭必有重谢。”
白绫夜怅然若失地喃喃自语道,“也是该走了,三个月的时间的确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