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晚容瞥了眼南宫焱生闷气的样子,他一向的冷脸今天好像有些缓和,连生气都生得有些傲娇。瞄一眼盛德全让人带来的绿菊,她知道南宫焱本来是来和好的,遂也缓和了面色,并没有像平日一样给冷脸。

接过紫鸢递过来的茶盏,邱晚容将那茶盏递到南宫焱的面前,也并未客气地说些请安的话,只道:“皇上,喝茶。”

南宫焱只“嗯”了一声,也不接茶,也不再说话,只冷着脸,好像还在生闷气。这在邱晚容眼里,看起来就像个傲娇的孩子。

遂邱晚容将茶盏放下,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

那头宫女得令,刚要把南宫煜也一起带下去,南宫焱终于发话:“把煜儿带过来!”

南宫煜来到南宫焱面前,南宫焱这才指着南宫煜,不满地对邱晚容道:“晚容,你怎么忍心让煜儿这么小的孩子跪在宫门口?他前阵子才落了水,还跪在风口里,若是跪坏了身子,找谁问去?你的孩子你不爱惜,但他也是朕的孩子!”

本来以为来延禧宫会是开开心心的,谁知道到了门口就看到南宫煜被罚跪,南宫焱自然心里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慌。

邱晚容本来看南宫焱今日带着绿菊过来,想来应该是要主动和好——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可谁想到南宫焱一进来又臭着个脸——若南宫焱是为了别的事情生闷气,那么她还打算哄哄。可是南宫煜的事,她自认为没有做错。

南宫如雪是当朝大长公主不假,是南宫焱的亲姑姑也不假,却也是如今的邱家主母。娘亲没过世两年南宫如雪进进了门,之后对她和晚娘二人百般迫害,若不是她们姐妹二人联手,只怕活不到今日。

而今日之事,她身为母亲,其实看得出来南宫煜是故意把球踢到南宫如雪头上的。连一个孩童都如此厌恶南宫如雪,可见南宫如雪这个人有多么讨人嫌。

——但是,这不代表南宫煜就可以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南宫如雪面子。皇权社会,不卑不亢可以,却不可以故意害人。南宫煜才三岁,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事情,该罚就得罚。否则以后他在这个残酷的深宫之中如何生存下去?

她又不能护得了南宫煜一辈子。若是哪天南宫焱对她的感情没有了,连带着对南宫煜的爱护之情也没有了,到时候南宫煜又该拿谁做靠山?

所以,不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强!

南宫煜是才三岁不假,但也不是弱不禁风。刚才说什么着了风体弱的话,不过是说给南宫如雪听的罢了。她的孩子,她知道怎么样掌握这个度,既不伤害孩子的身体,又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凡南宫焱再多问一句,也不会误会了她的良苦用心。

小小的南宫煜见邱晚容似要冷脸,赶紧揪揪南宫焱的衣摆:“父皇,您别怪母妃。您看,母妃让人去给我取了这个,所以跪在地上其实一点也不痛……”

说着,南宫煜把衣裙下摆掀了起来,露出膝盖上绑着的护膝。

南宫焱看着那熟悉的属于邱晚容独到的针线活儿,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邱晚容。原来她让南宫煜跪在宫门口,是故意做给南宫如雪看的?用来气南宫如雪,而不是气他的?

那岂不是……他又误会了她一次?

南宫焱始终放不下帝王的脸来,仍旧冷着脸,却掀起眼皮撩了邱晚容一眼。

邱晚容坐在一边,也并不接话,似乎在等南宫焱开口。

南宫焱梗了梗脖子,清咳了两声,挥挥手示意南宫煜先下去。宫女们都识趣儿地下去。南宫焱于是又努努嘴,盛德全一双小眼睛看得可仔细,立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让人把绿菊往邱晚容面前抬。

绿菊一共七盆,每一盆都是不一样的品种,全都用新鲜的土栽培着,浇了水修剪了花枝看起来就知道保养得极小心翼翼。清风吹来,一阵阵清新的菊花香气立刻盈满周围,和不远处花圃里飘过来的菊花香融合在一处,终于把邱晚容略冷的脸缓了缓。

邱晚容转过脸来看着南宫焱,南宫焱见邱晚容终于理自己了,赶紧比着那些绿菊道:“朕知道你最喜欢菊花,这些是难得的品种。你放心,这些土壤都是朕吩咐过的,用绿菊产地的新鲜土壤供养,所以不用担心会像以前一样枯死。你……可还喜欢?”

说完,南宫焱还特意去看邱晚容的脸色。

看着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南宫焱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邱晚容面色终于又缓了缓,道:“很漂亮。臣妾很喜欢。不过以后别这么费神了。皇上若有心,哪怕是一点小玩意儿臣妾也会感到万分开心。”

虽然邱晚容仍旧自称臣妾,称呼他为皇上,但南宫焱看得出来邱晚容的态度终于还是软了。因为她并没有十分生分地起身行大礼谢恩,这就至少让他的心放下了不少。

然而邱晚容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他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沉。

邱晚容挥手把盛德全等人支开,而后看着南宫焱,问:“当日皇上派人对付晚娘,可曾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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