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庄园的记忆浮上心头。
——他穿着蓝色的工作服。
“卧槽,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横冲直撞的。”颜亦初气得直砸方向盘,“这种电动车就不应该上路!”
我眯起眼睛,努力辨认。
他没戴帽子。
车辆险些相撞的瞬间,我看清了他的长相。
颜亦初歪头看我,“吓到了是吧,你脸色煞白。”
我盯着远去的身影出神,缓了几秒,“跟上他。”
他没听懂,“跟上谁?”
我再次重复,“跟上他,那个骑电动自行车的。”
“他?”颜亦初懵了,“你看他那身打扮,明显是农民工,不会是他的。”
“就是他。”
“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别磨蹭了,你看他骑得多快。”我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赶紧的,追上他。”
颜亦初见我语气笃定,立刻启动车子。
颜亦初人长得惊艳,车也开得惊艳,一骑绝尘车轮笑,五分钟后,还真就让他追上了。
电动自行车上的人无知无觉,自顾自地停了行,行了停,非常遵守交通规则。从陵园出来,我们一路跟到市区,顺着他行进的方向七拐八拐,进入a城的老区。
我并非本地人,从校园到小区,一直生活在大学城,对于a城老区的街道并不熟悉。但颜亦初就不一样了,他打小生活在这里,对这一带的建筑数如家珍,蒙着眼睛也丢不了。
眼看电动自行车拐进一处巷子。
八十年代的老式巷子,破旧逼仄,汽车根本开不进去。从巷口往里看,两侧高矮错落的砖墙中间,夹着一条仅供自行车通过的小路,幽暗狭长,一眼望不到尽头。阳光照射不到的地面肮脏不堪,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发现了,”我沮丧的不行,“我们被他甩掉了。”
“不会,他真有心甩掉咱们,路上有的是机会,完全不用一遇红灯就停下来。”颜亦初将车停在巷子口,“进去看看。”
我跟着他朝巷子深处走去,边走边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棚户区?”
“棚户区?”他噗嗤一乐,“真有你的,老大不小的了,竟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发廊一条街。”
我当下顿住脚步,发廊一条街?
“没听说过?”
他见我不语,咳了咳,“吓傻了?没事儿,现在是大白天,人家......应该不上班。”
我深吸一口气,打量着周边的黄泥烂瓦,难掩疑虑,“这地儿跟贫民窟似的,是风月场所?”
“风月场所?你还可以再文雅一点,比如勾栏,青楼?”颜亦初调侃我,“这片地方在八十年代算是很有名的红灯街,我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今儿第一次来,就当是长长见识。”
他说长见识,还真就是长见识。
步行几百米,穿过破败的巷子,连拐几个弯,眼前出现了一座两层的连排小楼,看上去很有些年份。
一层大多是早点摊子、按摩店和理发铺子,偶有几间杂货店。二层是上百个单间出租屋,屋门口晾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内衣、袜子、小孩的尿布林林总总。叫骂声、吆喝声并着小孩子的哭闹声,活脱脱《功夫》里包租婆家的场景重现。
我揉着眉心,“你哄我呢吧,就这地儿,还红灯街呢?”
“小丫头不谙世事啊,我还真没哄你,红灯街上不了台面,就这副德行。”他眯着眼睛四处寻摸,终于看到了那辆电动自行车,“在那儿呢。”
走近一瞧,电动自行车的后面,是一间拉了卷帘门的铺子,铺子门口没挂牌子,看不出任何端倪。
颜亦初伸手就要去扯卷帘门。
“你别冲动。”我拉住他的袖口,“谁知道这后面是干什么营生的,万一是个黑网吧或者地下赌场,咱们进去不是自找麻烦?”
他面露犹豫,缓缓放下胳膊。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几分道理?
我气得够呛,压低了嗓音:“你光长脸蛋没长脑子吧,也不看看周围环境,能在这种地方开店的人,是一般人吗?”
自从进了这个地界,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姑娘冲我们挤眉弄眼。
颜亦初被女人惯出毛病了,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除了姑娘,还有几个蹲在墙角抽烟的黄毛,偶尔投来探究的目光。
他不服气,“这地方鱼龙混杂,大多是外来人口,流动性本就极大。再加上皮肉生意见不得人,邻里之间心知肚明,谁也顾不上谁,哪有人会关注我们这两张新面孔,不过是好奇心作祟罢了。”
我反唇相讥,“那只是你的个人判断,万一卷帘门后面冒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你打得过吗?”
颜亦初摸了摸鼻子,“那怎么办,等着他出来?”
“只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我原地转了一圈儿,看到一家杂货店,“傻站着太突兀了,先去买瓶水。”
忙活了半天,我也有点渴了。
颜亦初频频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杂货店的老板是位上了些岁数的大妈,见我们前后脚进来,懒洋洋问了句,“两位,买点什么?”
颜亦初掏出钱包,“两瓶百岁山,一包软中华。”
大妈露出个微妙的笑来,“软中华没有,我这儿的烟,都是二十以内的,还要么?”
我心生无力。
整个巷子,连一辆像样点的自行车都见不到,买软中华?
他怎么不买冬虫夏草、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