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大脚婆娘命不该绝,医生给她进行了好几轮洗胃,她又活了过来。病床上,她不停地埋怨医生:“你们不该救我,你们救活了我,俺女儿就没救了……”医生没理她,她长叹了口气:“俺想死怎么都这么难啊!”

天刚蒙蒙亮,儿子石蛋来了,小英子也被人背到了大脚婆娘身边,一双儿女在她床边“妈妈妈妈”地叫着,哭得涕泪直流。小英子说:“您真傻,您要死了,第一个不活的就是我。”小女儿扑在大脚婆娘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这时,大脚婆娘感觉这种自杀的方式确实不太妥当。但她这次舍生救女的“壮举”却在乡亲们中间产生了强烈反响。有人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有人说,她大脑受了刺激;也有人说直截了当地说,她本来就是个疯子……

由于手上资金有限,医院**,大脚婆娘就改变策略,到处打听民间偏方,不管路途有多远,她都去找。2005年6月,她得知云南西双版纳有个很有名的骨科医生,对治疗截瘫有奇效。她动了心思,决定上门去请。从家到“神医”那里大约80公里,如果搭车去,不回需要数百元花销。大脚婆娘决定走着去。安顿好女儿后,她带了些干粮,只身步行前往。一大早,她就冒着纷飞细雨出发了,独自在崇山峻岭中行走,常常一走10多里都荒无人烟,遇到岔道口,想打听往哪儿走都没法,她只好一直往西南走。那天,她还是走错了道,一下岔了10公里,只好原路返回。好多次支持不住了,她就想想可怜的女儿,双脚就有了劲头。她一脚一脚地丈量,等她筋疲力尽找到那个小镇时,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早已播完了……

大脚婆娘坐在“神医”面前,双腿已经麻木了。她顾不得那么多,急迫地向“神医”讲述着小女儿的病情。可她还没介绍完,“神医”就示意她不要往下说。原来,“神医”只是对治疗高血脂有奇效,并不会治疗截瘫。她眼前一黑,伤心的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

大脚婆娘在小镇上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提着肿胀的双腿踏上了回家的路。她机械地往前挪着步。天黑时,离家还有20多公里。这时,一些幸福的家庭有的在看电视,有的在喝茶聊天,而她却一个人打着手电走在大山里。一些新亡人的坟头不时在她眼前晃荡,花圈上的长带随风飘摇,像鬼在招手。好几次,她都吓得倒在地上,腿上软软的,每到这时,她就想起女儿小英子,想起小英子还在等她回去,就咬着牙站起来。一路上她跌跌撞撞,总算回到了家。这时,天已大亮了。

大脚婆娘用最后一丝力气敲响了门,丈夫打开门后,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他将老婆抱到床上,却怎么也脱不了她的鞋。那是她亲手纳的布鞋,鞋帮已破,有血迹从里面渗了出来,一双脚板已血肉模糊,无法与鞋子分开。瞎眼叔哭了,他摸索着拿来剪子,一点点地铰碎布鞋,终于将她的双脚剥了出来。

那些年,大脚婆娘记不清找了多少医生,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跋涉而过了多少条溪流……总之,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2007年春,已有14岁的小英子身体又出现了新情况。3年来,她的腰椎一直无法挺立,加上没有活动,竟长成了驼背,隆起了一个大罗锅,而且,身体急剧肥胖。做母亲的她心急如焚,这都是没钱闹的,要发展下去,天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儿?为此,大脚婆娘上访求助的心重新急迫起来。可老天爷就不让她有个消停的时候。那个黄昏,天渐渐黑了,还不见小儿子石蛋回来,她出门想看个究竟时,碰见林少平回来了。林少平满头大汗,说:“婶娘,石蛋的手摔断了,不敢回来。”大脚婆娘疯了似的挥舞着手电筒,一道道田埂地搜寻,喊叫。终于,她在一块高高的田埂下发现了抱着膀子的小儿子,他一身泥水,瑟瑟发抖……

“俺可怜的儿啊!”大脚婆娘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便失声痛哭起来:“小女儿瘫了,石蛋儿又摔断了手,这日子咋过呀……”

大脚婆娘背着小儿子,一路哭着到了医院。那是怎样的一段路啊,她边走边哭,泪水把胸前都打湿了,她也顾不上擦。

家里的床上一下躺着两个遭难的孩子,大脚婆娘忙完这个又得忙那个,几乎绝望了。她一跺脚,再次闯进了县民政局,正好在大厅里碰见了局长。大厅当时有很多青年男女正在排队办理结婚证。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直直地跪在局长面前,口不择言:“局长,救救俺家的孩子吧,俺们实在顶不住了。政策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难道硬要等人死光了你们才去?请派人到俺家去看看吧……”她弯下腰,在光洁照人的地面上“咚咚咚”地朝局长磕了三个响头……局长愣了,大厅所有的人都愣了,现场安静得怕人。

局长很快回过神,和颜悦色地将大脚婆娘拉起来,请她“有话好好说”,并领她到他的办公室。看着这位慈祥长者,她满腹苦水终于有了倾倒的机会。她慢慢地从开头讲起,局长认真地听着,偶尔拿笔在纸上记下一点什么。一个小时过去,她讲完了,发现局长眼里有泪光在闪动。局长说:“真想不到你遭了这么多罪,看来,我们工作确实有疏忽的地方,请多原谅。”局长留下了大脚婆娘的求援信,说:“我会将你家的情况反映给市民政局,你先回去等信,我尽快派人去你家看看。”

大脚婆娘千恩万谢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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