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动静。”

罗婆子也摇头,说:“狗嗅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许是内院之中,没有可疑的气息吧?”

容秋阑洗浴完毕,将系在腰上的荷包取了,命霏霏将其余衣物拿去送洗。又铺纸研磨,将记忆里重要关键之人的名字默写了一遍,对着人名,在脑中暗暗梳理着时间线,等到湿漉漉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就将那张纸卷了,放在灯上灼烧成灰,熄灯到头就睡。

恰逢望月之夜。清亮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透进房内,一点被月光照亮的影子,从墙角的黑暗之处脱离出来,向多宝架上缓缓移动。

由黑暗凝结而成的实质是一只手的样子,逐一抚摸多宝架上陈列后,转而向靠窗的梳妆台上摸索过去。在摸索到静静搁置在梳妆台上的锦囊时,那手忽地一顿,不再动了——

——因为“夺”地一声,一柄开了刃的锋锐匕首猛然划破虚空,朝着那手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细缝,用力钉下。

“好,现在我可抓住你了。”那匕首的主人声音里隐然含着笑意:“霏霏,掌灯,让我看看这小贼的样子。”

火光一闪,点亮了持烛人睡意惺忪的脸,也照亮了被匕首钉在梳妆台上的小贼——不是很高的男孩子,左眼正下方,有一道斜拉至耳的伤疤。

忽然被人捉了个现行,他显然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晃荡着脚,满不在乎地高高抬起头。

“啊,果然是你。”容秋阑眯起眼:“刺杀镇北将军未遂,又销赃不成的础鲁斯小贼。”

不知是那一句话刺激到他,男孩狠狠地瞪了容秋阑一眼:“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

这句话倒是有些耳熟,仿佛今天才听人说过。

容秋阑微一愣神,霏霏已经捂着嘴,在原地跳了起来:“小、小姐!真、真的不要我喊人吗?这、这可是金吾卫满城通缉的通缉犯啊!”

容秋阑嘘了她一声,示意她住嘴,又细细地端详了男孩许久,忽然出手如电,松开自己锁住那男孩手腕的左手,捏住那男孩的鬓角,用力一扯。

“嘶……”男孩的脸立刻皱缩成一团。用米浆糊糊仔细黏贴的假发套,在拉扯下一寸寸从男孩脸上迸裂脱离,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微鬈长发来。

“果然是红色的头发。”容秋阑自言自语:“我听说,础鲁斯部的王,就有一头标志性的暗红色头发……”

果然,男孩的眼眶微微地睁大了。

“小姐!”霏霏在旁发出仿佛是被人抓着脖子拎起来的鸡一样虚弱的叫声:“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你叫什么名字?”容秋阑懒得理会霏霏,歪着脑袋,饶有兴趣询问男孩。

男孩却像蚌一样紧紧闭上了嘴。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乖乖交代出来。”容秋阑把语调放得又慢,又柔,同时缓慢地旋转自己手中那柄紧紧贴着男孩手指的匕首:“不然,等一下这匕首瞄准的,恐怕就不是你的手指缝了。”

这话由十一岁的女孩口中说来,奇异的混合了孩童的天真与残忍,慑人之处不下于成年男子。

男孩打了个哆嗦,恨恨地道:“费这么多事做什么?迟早要把我扭送给金吾卫,怎么,这样逗弄我,很好玩吗?”

容秋阑摇头:“你错了。你是镇北将军府的人,被缉拿之后,要被押送的地方,也是镇北将军府。只不过现在,镇北将军苏白被你重创,不能主事,你大抵是要落在苏白之子,苏钦解手上的——”说到这里,容秋阑着意看了男孩一眼,果然见到他瞳孔剧烈收缩,于是容秋阑满意地说了下去:“而我呢,恰好不是很想遂苏钦解的意。所以,回答我的问题,也许我一个高兴,就可以——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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