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都是郁家的丫鬟,知棋说起话来没半点儿顾忌。
郁娴儿又拿起来筷子,却是好一会儿才对跪在脚边的知棋道:“我知道你很忠心,但这些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知棋趴下来咚咚在地板上碰了几下,感激道:“多谢小姐不罚之恩。”
虽然因为那些往事心情不怎么好,乐巍却也没喝多少酒,戌时就叫来一个丫鬟,吩咐她过去让小姐早点睡,客人这边有他们,一直到亥时把客人都送走了,他才回房。
郁娴儿已经换了一身丝滑的大红色里衣,这时还靠在床头翻着书等乐巍。
听到外面有小丫鬟在喊姑爷回来了,郁娴儿忙放下书,看看衣服又摸了摸头发,才笑着向外间走去。
乐巍正在解外袍,看到郁娴儿出来,对她点点头,神情中既看不出特别的不高兴也看不出什么高兴。
郁娴儿上前,让旁边等着接袍子的知棋去泡些果茶,亲手接过了乐巍脱下的外袍,对他道:“浴水已经给你放好了,你先去泡一泡,解解乏。”
乐巍点头,道:“辛苦你了。”
郁娴儿低头,娇羞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姑爷,先喝杯茶吧”,知棋端着茶过来,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郁娴儿的娇羞。
知棋却是直直爽爽的样子,将茶往乐巍面前一送,“这些果茶都是小姐让我们跟乐小姐问过您的喜好讨来的,从戌时小姐就让我们备着温度适中的茶,等您一回来就能喝。”
这话全是在给郁娴儿讨好,郁娴儿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乐巍刚才一嗅就知道这茶是轻轻做的,心里非但没有因为知棋这一番话高兴,脸上的神色却更冷几分。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抬手接过了那杯茶,接茶时,手侧却被一根手指似挠似无意的擦过。
乐巍看了知棋一眼,神情未动。
知棋却被看得心里一热,又担心动作、神情太明显被奶娘、知心她们看出不妥,也不敢多停,送了茶就低头后退下去。
喝过茶,乐巍去洗漱,郁娴儿回到内室继续翻书看,一刻钟后,乐巍穿着一身洁白里衣出来,下人们都已退下,室内只留两盏红烛,郁娴儿握着书,娇羞而又不安地唤了声“夫君”。
乐巍嗯一声,说道:“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
帐子放下,夫妻二人一里一外地躺下,郁娴儿双手交于腹部,躺在床外侧,一动不动地摒着呼吸,不安而又期待地等待着。
等了好久,却听到身旁之人越来越平稳的呼吸,郁娴儿心中顿时复杂难言,苦涩盈满口腔。
第二日早晨,乐巍卯正即起,才睡了两个时辰的郁娴儿也忙跟着起来,看乐巍自己拿了衣服在穿,半点没有叫丫鬟进来伺候的意思,郁娴儿想问的那些话终是没问出来。
穿好外衣,郁娴儿才叫陪嫁丫鬟进来伺候他们梳洗。
乐巍自己整理习惯了,束发、配饰都没让那些丫鬟插手,正在由知意梳头的郁娴儿透过铜镜看到这一幕,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看他这样,她是彻底不用担心了。
乐巍整理好,也没立即出去,就坐在一旁,拿起郁娴儿昨日翻过的那本书慢慢翻看,郁娴儿心中的甜蜜越积越浓时,却听到后面响起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娴儿,轻轻准备的那些床帐褥被你的这些丫鬟都收到哪儿去了?”
“啊?”郁娴儿这才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一眼,又看看床上那挂铺绣着朱紫花的帐子,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白劳累轻轻整理一番了。”
乐巍笑了笑,目光从知棋、知琴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前天就是她们来整理的吧,再劳烦你这两个丫鬟,按照你家的规矩,在隔壁单独给我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郁娴儿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了,京里豪门大部分都是这种夫妻分房睡的规矩,一开始乐巍没提,乐轻悠也没多整理一间房,奶娘就说自己只装不知道就好。
但是……第一天夫君就提出这个要求,昨天也没和她……这是才进门就厌弃了自己吗?
郁娴儿有些艰难道:“轻轻不是说过,隔壁的屋子给我们以后的孩子住的?”
乐巍笑道:“我还以为轻轻做的这些东西都不合你和你这些丫鬟的心意,孩子的房间以后安在厢房便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然而他的目光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郁娴儿听完这话,脸上又由白转红,“夫君,对不起,是我的丫鬟自作主张了,待会儿我亲自跟轻轻道歉。”
见她半点没有赶走那两个丫鬟的意思,乐巍收了笑,放下书,理了理宽袖,说道:“你一个做嫂子的跟轻轻道歉,传出去,外人岂不只会议论她一个小孩子。还是算了,全按照你家的规矩来吧。”
“如果你身边的这些丫鬟要整理你的嫁妆腾不出手,把那些帐子、褥被交给我身边的丫鬟,让她们去整理”,说完,他便迈步向外走去。
“夫君”,郁娴儿喊了一声,眼中含泪,“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第一天就这么,这么给我没脸。”
乐巍落下挑珠帘的手,回头看她,“我自是拿你当做妻子,但我需要的是一个心胸开阔,能帮我分担家事照顾弟弟妹妹的妻子,而不是一个进门来就拿‘三把火’烧我妹妹的妻子。”
“我,你对我就只有这些吗?”郁娴儿已经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