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县试榜单贴出,早早就赶到县城门口的梅家父子顶着一身寒气,城门一开就快速跟着进城的人群涌了进去,梅父扛着儿子挤进迅速围聚在告示墙处的一圈人中,焦急而又满含期待地问:“儿子,快看看你过了没有?”

梅元希答应着,目光往那告示一溜,就高兴地喊道:“爹,我过了,还排在第二名。”

这么一声喊出来,周围正在看榜之人都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这羡慕的目光在看到那通过县试之人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时,就更多了几分艳羡。

如果说在其他人口繁盛的城市只有考上了举人才能引来众人艳羡的目光,然而在他们这个小小的边城,每年能成为童生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一个人能成为童生便足够成为大家尊重的人物。

更何况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看守榜单的差役也注意到了他们,特地提醒道:“小童生,太爷说了,凡是考过县试者,有意在今年去府城继续考府试的,可以去县衙领五两银子的食宿费,且县衙还会派两个差役赶大马车专门去送。”

说到这儿,又朗声提醒道:“诸位考过县试又有意去参加府试的,现在就可以去县衙报名。”

府试在十二月十六日举行,梅元希本来打算着再一年去考的,家里给他准备的考试费用倒是将将够他去府城参加考试了,却是担心不能及时赶到。

如今县衙说会派差役和大马车专门送,梅元希哪有不愿意去的,当下与那差人道了谢,就对父亲道:“爹,咱们去县衙报个名吧。”

梅父担心儿子准备的不充分会落榜,但转念一想考试的路费、食宿费县衙都给解决了,去试试也不错,便把儿子放到地上,和他一起向县衙走去。

他们到时,已经有三个家在县城早便得到消息的三个童生在赵书办跟前报名。

看到前面那人只说了个姓名,那负责登记的书办只在一张纸上一划,就从旁边的托盘中取出一锭足五两重的银子递给了他,梅父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素来都是念书花钱,没想到现在也能挣钱了,五两白银,这可是一家人一年才能挣回来的钱啊。

很快到了梅元希,赵书办听他报了姓名,一边在他名字后面打了个勾一边笑道:“原来是咱们县里好些年来唯一的小童生”,把银子递给他时又道:“到了府城好好考,给咱们县里也挣个光。”

梅元希捧着银子答谢,“谢谢太爷和书办老爷的栽培,小人一定会好好考的。”

赵书办听得哈哈大笑,对他们四人道:“你们再等会儿,中午过后应该就没人来了,到时你们这些考生一块儿进去给太爷磕个头。”

四人答应了,各自找了座位在这间屋子里坐下,梅父一点杂音不敢发出地坐在他儿子旁边,一会儿,赵书办被隔壁的刘书办叫过去对一项账目去了,梅父才敢低声问儿子:“怎么刚才你一说名字那书办就给钱了?也不用问问咱家住在哪儿?”

万一有人只是冲着五两银子来的,到时候又不去了,他们到哪儿找人去?

只是这句话,梅父并没有敢说出来。

梅元希低声跟父亲解释:“爹,您忘了,考试前您送了三家礼给我作保呢。而且考前,我的名字、籍贯,还有祖上三代所承何业都是要清清楚楚地报上去的。现在不止我住在哪儿,就是咱家有几口人,都叫什么,县里里也有记录呢。”

梅父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另外坐在一处低声交谈的三人都没有忽略这父子二人的谈话,父子俩不说了,其中一个二十岁上下,穿蓝衣带方巾的书生才感叹道:“乡下人也能这般向学,真是不容易。”

这话的嘲笑意味儿太浓了,其他两人都没接话,梅元希看他一眼,也没吭声。

梅父知道是自己给儿子丢了人,不由地抄住袖子往后缩了缩。

房间里顿时静寂下来,尴尬蔓延,好在很快又有两个童生过来报名,都是穿着羊毛填充棉袄、冻得两个脸蛋干涩发红的乡下人。

他们拿了银子后,两边一看,这两家人就朝梅家父子所在那处走去。

赵书办是个精明人,当即就看出来是城里乡下的学子不太对付,不过却没有说和两方的意思。

等以后他们真正挤过那独木桥,考上了举人甚至是进士后,别说是乡下城里的差别了,就是只一个州府出来的,他们也会亲如一家人。

中午时分,此次通过的十个童生来了八个,赵书办先让差役去后院打了崔大娘已经做好的午饭,令人摆好桌子,对这八个人道:“咱们县衙里厨娘的手艺还不错,大家先吃了午饭,别拜见太爷时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就闹笑话了。”

看出赵书办有意说笑跟他们拉近距离,大家也都笑起来。

等落座了端起碗,饭菜一入口,众人才知,赵书办半点也没夸张,这县衙厨娘的手艺还真不错,放着小虾米和一团团紫色菜团的鸡蛋汤又鲜又香,一碗满满的炒面也是咸香满口,吃起来还微微弹牙,应该是放了很多的面粉。

另外竟还有一盘花生和一种他们根本不认识的青菜拌在一起的凉菜,麻麻辣辣的,肯定加了不少前几年由安边县种起来的辣椒。

从没想到那种辣椒还能调出这么好的味道,一顿饭吃完,八个考生心里都是感慨万千。

梅父更是默默想着,儿子以后就算考不上举人,能在这县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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