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轻玲心里一凛,幸亏乐老四没有问她怎么会唱这调子之类的,她忙做出一副天真表情,仰头看着父亲:“我喜欢爹给我买的布,回家想要要让娘给我做一条漂亮的长裙子。”
“啊”,还没说完,乐轻玲就突然惊叫起来,穿透力极强的尖利声音连前面一里外赶路的人都听到了。
一条癞皮狗从路边的沟子里的芦苇丛中爬出来,冲到乐老四父女二人面前讨好地摇着尾巴。
乐老四忙将吓得大叫的女儿抱起来,抬脚狠狠地朝那狗踹过去。
癞皮狗却是个机灵的,长长的狗身子一闪,就躲开了乐老四那一脚,朝他呜呜低吼两声,很快钻到芦苇丛中不见了。
“爹把狗赶跑了,玲玲不怕”,乐老四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乐轻玲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多看一眼的样子,其实她只是恶心那条头上背上都在不停掉毛的赖皮狗而已。
乐老四还真以为女儿吓到了,就也没把她放到地上自己走,而是一直抱了两里多地,走不动时,才哄着女儿下来走。
…
乐峻看着眼前突然窜出来的几乎和他等高的癞皮狗,迅速地将怀里的妹妹放到一边,抓起一块路边的土坷垃,弓着腰,紧紧将妹妹护在身后,目光凶狠地盯着眼前的大狗。
似乎这狗一扑过来,他就要和它拼命。
乐轻悠才六岁,比哥哥低了将近一半,被他用后背一护,前面的情景便一点都看不见了。
刚才哥哥放下她那一晃间,乐轻悠是看见那是一条多大的狗的,而她和眼前的小男孩,都是又瘦又小,只怕连这狗一顿吃的都不够。
手心沁出冷汗,乐轻悠扒着哥哥的腿向前看了眼,却见那狗半蹲着,根本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而在她探出头的这一瞬,那狗还贴下耳朵摇起了尾巴。
“哥哥”,乐轻悠扯扯乐峻的褂子,“这不像是个野狗。它是不是闻到我们带的这包馄饨的味儿,要吃的呢?”
乐峻这才想起让妹妹拿着的那一手帕馄饨,他忙夺到自己手里,担心这狗饿极了会循着味扑到妹妹身上。
虽然很心疼这七八个馄饨,乐峻还是飞快地解开手帕,拿一个已经干巴巴的馄饨扔到赖皮狗面前。
狗嗅了嗅馄饨,哈喇子都滴到地上了,它却没吃。
想趁着狗低头吃东西时抱着妹妹小心挪走的乐峻顿时傻眼了。
这时,那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向着乐轻悠抬了抬前爪,随即又落在地上,朝前伸直,将脑袋搁在上面用湿漉漉的狗眼看着她。
“它是不是有事啊?”乐轻悠被它又大又可怜的样子萌得不行。
她在中央农大研究生期间,曾跟着教授帮京师一位富豪规划过农场,在那里跟各种种类的狗狗都打过交道,当时她就是那些会表达情绪的狗狗圈粉了,才专门从农大的研博图书馆借了好几本关于宠物的书去研究。
而那些书中,有一本就是讲汪星人的肢体动作所代表的各类意思。
刚才哥哥放她到身后看到的那一眼,乐轻悠就感觉到这条毛皮斑斑的狗对他们没敌意。
乐峻却没理会妹妹的话,只是一手护着妹妹一手握着馄饨随时准备扔出去。
赖皮狗与他们对峙着,不敢上前来,片刻后,它贴着的耳朵动了动,喉咙里又发出一声低鸣。
它直立起身子,朝乐轻悠和乐峻摇着尾巴,看看他们,又看看路边沟子里那一丛深深的芦苇,呜呜一声,往芦苇丛走了几步。
然后回头,这次只盯着乐轻悠呜呜。
乐轻悠顿时有些明白,她扯着哥哥的袖子,道:“哥哥,咱们跟它去看看吧。它这样,很可能是生了小狗娃。”
乐峻神情严肃,紧紧抓住乐轻悠的手:“生了小狗娃的话我们更不能靠近它,会咬人的。”
“不会的”,乐轻悠说道,“看它这个样子,肯定是小狗娃有了什么麻烦。哥哥,咱们去看看吧。”
被妹妹漂亮的大眼祈求的看着,乐峻突生一股豪情,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地交代:“待会儿你跟在我后面,知道吗?”
乐轻悠认真地嗯了声,看起来就特别乖。
乐峻将妹妹的手攥得更紧几分,牵着她走向路边,癞皮狗见此,顿时兴奋地直腰尾巴,一下子扎进芦苇丛中。
这里是刚下了官道的一段路,路两边是将近两米深一米宽的沟子,沟子再往里才是种着庄稼的田地,而大部分田地在地头都会挖个沟子,涝时储水旱时就可以从沟子里担水浇地。
田地集中面积多的地方,这样的沟子几乎挖得跟河差不多。
现在刚刚入夏,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只有沟子底还有大约二尺深的积水,不过沟子两边水分充足,长得一片将近一人高的芦苇。
乐轻悠跟在乐峻后面一进去,就被高大的苇子给完全遮挡住了身形。
癞皮狗身躯庞大,倒不至于让乐峻和乐轻悠跟丢了,他们下到沟子的缓坡上,需要走着拽着苇子,才不至于一个不慎滑到沟底去。
乐峻一面紧紧握着妹妹的手,一面拽着苇子,一面还要交代妹妹也拽着苇子,忙得连脚下都顾不上看了。
乐轻悠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想必在这个小哥哥心中,压着很重的担子吧。
她还任性地要跟着一只危险的癞皮狗钻苇子!怎么一个二十三岁的大人,还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谨慎呢。
还是心理年龄被这个小身体影响到了?
正想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