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喜也难得地扯出个柔和的笑:“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冻僵的野鸡野兔什么的”。

“这种时候上山,你不怕被雪给埋了?”阿峰冷冷地皱了眉头,表示不许她去。

“……”陆喜一噎,半晌找不到话来回他,阿峰这个人,老是一副冰块样儿也就算了,连说话也这么毒舌,这样很让人讨厌啊!

“那……我就不去了。”即使阿峰的话让她有点不爽,陆喜还是有点怂,提不起勇气来对抗阿峰的冰冷,只是讪笑一下,转身就往回走。

直到中午时分,大伙儿如往常一样围在火坑边做饭,每天就那么一小块肉,谁都舍不得烤着吃了,纷纷用陶罐煮,连汤带肉也是一大罐,感觉倒是比咸得发苦的烤肉来得实在。

对于郁族人来说,烤豌豆也是这段时间兴起的一种又好玩又好吃的娱乐,大概是某个无聊的冬日,有人不小心掉了颗豌豆在火堆旁,被烤得炸开,有人注意到并捡了起来,丢嘴里一尝,觉得还挺好吃……从那日起,野人们就都会将自己的豌豆埋在火堆旁,耐心地一颗一颗烤,一日烤个那么几颗,又香又脆……从此豌豆也成了好物。

她趁着众人煮肉的煮肉、烤豆的烤豆,自己悄悄就拎了竹篓,往东山上去了。

山中万籁俱寂,白雪皑皑,一脚踩下去能陷好大的坑,要不是陆喜知道这时节蛇都冬眠了,她才不敢贸然出脚呢。

许是冬天闲的很了,骨头发了软,才刚刚到林子里,她就累得气喘吁吁,还好牛皮靴没给她拖后腿,一直紧紧地绑在腿上。她一边艰难前行,一边留意着雪地上的异常,还真能顺着从雪地里刨出僵硬的野鸡,还好大雪昨日就停了,没有将野鸡留下的细小痕迹掩盖掉。

她就那么一路艰难前行,一路刨着野鸡,不知不觉都忙出满身的汗来。直到了自己惯常歇息的那棵松树面前,才靠着树干坐下来,瞧着背篓里的野鸡。

冬天的时候,万物枯黄、寒天冻地,野鸡出窝找吃的呢,就会被冻傻,居然钻到雪里取暖,不冻僵它还等几时呢?

不过野鸡有可能是天生的傻,并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将脑子冻坏了……谁知道呢?

天灰蒙蒙,地又是白皑皑,整个世界都显得有些纯净,空气是那么清新……让人不禁想放空,放空……

放空的后果就是,陆喜站不起来了。

眼看天空越来越暗,再过不久应该就有雪了,她应该赶快下山去。

她抖抖腿试图站起来,却脚下不稳,偏偏滑了一跤,直挺挺地栽进了雪地。

得,刚才好歹还有棵树靠着,现在可是更起不来了。

陆喜迷迷糊糊地想,大概她和野鸡一样,脑子被冻坏了吧?不,是手脚冻坏了……手呢?野鸡是没有手的,她是一只野鸡吗?

……

有一片雪落在她的睫毛上,慢慢地化了,紧接着又有更多更大的雪花落下来,化不完了……眼前渐渐地就黑了。

部落里有个女人在背地里将一条柔软的兔毛内裤塞给阿峰,并带着毫不掩饰的欲看着他。

阿峰记不起来这个女人叫什么,他只是知道这个部落里所有的女人都已经配了男人(除了陆喜),她们当然有权利重新再找,但要经过阿贡的同意。

他只看了一眼那个内裤,然后默默让开了,老实说这种东西人人都需要,可他不想一并接受女人的目光。

女人气急败坏地看着冷漠的阿峰抱着手走开了,徒留兔毛内裤掉在地上,还留有一丝余温……

阿峰再次看向东山的方向,那个矮小的身影却迟迟不见。她以为自己溜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他早已留意着她的举动。

飘了一片雪,他突然心头一跳,直接奔上了东山。

雪越下越大,夹杂着风吼,吹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简直是寸步难行。阿峰顺着陆喜的脚印走了没一会儿,渐渐地脚印就消失了,就连他自己的脚印,也很快被风雪所掩。

“阿喜!阿喜!”阿峰呼唤着陆喜的名字,吼声才一出口,就被呼啸的风给搅乱了,毫无声息地淹没在冰天雪地里。天色渐渐暗下来,他越发着急,双眼都泛起了猩红。

雪越下越大,阿峰在东山上搜寻了一遍又一遍,连连摔了好几跤,心里却担心着陆喜,不知道娇小柔弱的她,能不能撑得住。

她到底在哪里?

然而陆喜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她来时那么突然,走的时候也这么悄无声息吗?阿峰完全乱了方寸,除了一遍一遍地喊着陆喜的名字,别无他法。

陷入绝望之际,阿峰突然灵机一动,开口吹了那个特定的口哨,响亮且婉转。不一会儿,四面八方就有狼群朝他围过来。

领头的狼王在他面前四下抖了抖,抖落一身积雪,欢喜地与他蹭了蹭,呜咽着叫了几声,阿峰摸着它的头,顺了顺毛,彼此就像是在执行某种古老的契约般。

狼王能读懂他眼睛里的意思,阿峰依然也懂它的话,它转身跑进了林子,狼群立即吠叫着四散开去。阿峰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焦躁。

阿峰一直在原地等着,过了许久,他都快冻僵,只见一只狼朝他跑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随即又跑了,阿峰赶紧跟上。

远远看见几只狼就守在青松树边,树下还留有一个竹篓,被风雪掩了一半。而狼群就在不远处一直打转。知道陆喜就在那里,他急忙跑过去,扒开厚厚的雪堆,露出了陆喜僵硬苍白的小脸。


状态提示:16.风雪--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