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传来两声敲门声,随即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先行了个礼,“公子,这是韩姑娘的信,还有三副药。”
“知道了你下去吧。”韩江立刻拆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
“江雪从未远行,不堪旅途颠簸,这一病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一病耗费之日颇长,之后也许会出现其他症状,不必惊慌,每隔两日告知情况。另附药方。”
几句话带过,也没问候和关怀,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不过好在韩雪说了意料之中,那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众人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火速煎了药让江雪服下,热度过了没多久果然退了。江雪醒来知道韩雪并没有要求她回去,美滋滋地说果然还是我家阿雪最懂我。
可是没高兴多久,热度倒是一直没起来,江雪开始咳嗽了。她不是那种时不时地咳一声的咳法,而是干咳,嗓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干的发痒,一咳就咳的停不下来,双颊通红,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送的信还在路上,江雪一边喝着冰糖雪梨枇杷露,一边大碗大碗地喝药,一屋子浓郁的药味直逼得人退个跟头。
江雪嗓子哑的说不出话,一双眼里都是红血丝,也不要时逸念书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只想安安静静的。
时逸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能以身相替,韩江倒还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
一日趁着江雪不注意,时逸把韩江堵在楼梯转角处,“她那样难受,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韩江一撩眼皮,“你想要我什么反应?”
时逸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自此你那个妹妹来信后,你就一点着急的表现都没有,你就那么相信她?”
韩江心平气和地说,“不是我相信她,而是江雪相信她,而且她已经照顾江雪好几年了,身为一个大夫,她比我们要更了解江雪的状况,况且,”韩江比时逸高上一些,如今又比他高站一个台阶,一抬眼,压迫感更重,时逸强忍着没退后,“我和之前的行为有差吗?”
没有,还是按时煎药买江雪爱吃的东西,守夜照看江雪,可是态度上的一丁点放松都显得有些懈怠和不重视。其实时逸本不该有这么大的意见,可是病中的江雪好像格外不待见韩江,时逸同仇敌忾不自觉地就带上一点审视,再去看韩江的表现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满意。
“虽然没差,”时逸挺直身板努力凹出一点气势,“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看她?”每次都是等江雪睡着,悄无声息地守着她。
韩江不由地暗自叹口气,“她一生病就不想见到我。”这话江雪也同时逸说过,但时逸还是坚持要问清楚。
“为什么?”
韩江一怔,回头看了一眼江雪的房门,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剑的手,“因为,”抓着剑的手渐渐攥紧,他的声音很轻,要不是时逸一直在等他的回答,简直要错过这道声音了,“她现在这样都是因我而起。”
时逸表情一空,愣在原地。
不过仔细想想也差不多可以推测出原委,韩江是时逸的侍卫,职责就是保护江雪的安全,可是江雪遭遇这样的不测,韩江却安然无恙,真要追究起来,这是韩江的失责,江雪真要恨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他们两个之间不是只有恨的啊。
之前一路的笑语晏晏不是假的,那些小默契也不是假的,十几年的情谊也不是假的,可是江雪的伤也不是假的。
时逸一时进退两难。江雪要是恨他,时逸可以横眉冷对,也可以提着剑不管不顾地和他打一架;要是江雪不恨他,时逸可以和他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再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姐姐,可是偏偏……
“那你也应该陪在她身边,”时逸认真地说,“既然平时她都没赶你走,这种时候你就更加应该陪着她,看她受怎么的苦,你心疼,这是你在赎罪。”
韩江摇摇头,“她会更加生气的。”
“那你就站着任打任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她出完这口气,不然你还想这样耗几年。”时逸越说越坚定,“也许你不去见她,她会更生气,也许会伤心。”
韩江看了他一眼,差点把时逸的勇气吓回去,一言不发地绕过他下楼。
“喂,”时逸在他身后叫嚷,“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其实什么都不想,只要她好好的。
韩江至今还记得,再江雪出事一个月后,自己千方百计才能见她一面,江雪看到他时惊慌以及避之不及的神情。那时韩江刚受完责罚,一身血污,本来怕吓着她想去换一身衣服再去见她,可是避开层层叠叠监视困难重重,一个月里韩江就只能借着这一身伤有片刻喘息,可是江雪避他入蛇蝎的神情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把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再剜一遍。
后来的整整一年,两人都没再见过面。
后来局势稳定,江雪病了韩江去看她,江雪一见他进门,闭着眼打碎了药碗,砸了手边能够着的所有东西,指着门口让他滚,自此韩江再没在她病时靠近过她。
有时候他累极了,就坐在江雪小院的门外,靠着墙,想着里面的江雪会是什么样,皱着眉还是笑着,是有时候偶尔也会想他还是一直咬牙切齿地恨他。想的入神了,就经常一坐一夜。
韩雪给江雪诊完脉,出来时看到韩江歪倒在门口,就把他捡回去疗伤。韩江的伤一年比一年轻,坐在江雪门口的时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