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燕身子往前一冲,猛烈地咳嗽着,依依在他的背上捶了一阵。
宇文燕仍自咳个不停,依依紧紧咬着嘴唇,转身取过一个酒壶,把它递给宇文燕。
宇文燕一边咳着一边抬起头来,右手在空中摸着,依依赶紧把酒壶凑到他的手里,众人还道他又要喝酒,没想到他却把酒壶推了开去。
他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依依把酒壶又递过去,他又推到一旁,依依啜泣道:
“公子,你就喝吧,喝了会好受些。”
宇文燕摇了摇头,耳语般低吟:“远近皆僧刹,西村八九家,得鱼无处卖,沽酒八芦苍。好酒,好酒。”
他把手一伸,依依把酒壶放进他手里,他拔去壶塞,掉转酒壶,壶里的酒咕咚咕咚洒在地上。
宇文燕握着空酒壶不住地摇着,想把壶里最后滴酒也倒干净,嘴里嘀咕着:
“好酒,好酒,二十年好酒,灌了一个浑人。”
他的手哆嗦着,终于把握不住,酒壶从他的手里掉在地上,他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依依早已是泪流满面。
宇文燕把脸转向众人,他朝众人拱了拱手,黯然道:
“各位都请回吧。”
众人大吃一惊,乐子今急道:“宇文大侠,这武林大会……”
宇文燕苦笑道:“什么武林大会,什么帖子,在下的眼睛已经瞎了,还能写帖子么?”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这才猛然惊醒,这许多人,竟没一人想到这层,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着宇文燕,一时不知所措。
宇文燕低垂着头,轻声叹道:“算了,算了,既然来了,恐怕就别想再走。”
田原一个激凌,觉得宇文燕话中有话,他走上一步问道:
“宇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丛里突然响起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
“客人都到齐了,这主人怎的还不露面,唉,这世道越来越没章法了。”
众人一怔,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驼婆子,田原“咦”地一愣,怎么这驼婆子又在这里露面了。
田原朝驼婆子叫道:“老婆婆!”
驼婆子看了他一眼,身影晃动,又消失在人群里,田原双眼把大厅搜寻一遍,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不由得暗暗惊奇。
公孙望突然拍手笑道:“咦,对了,我晓得了,乖乖,师娘,小畜生晓得这驼婆子是谁了。”
田原把目光转向多多,看到她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田原心里格登一下,暗道,莫非多多也知道这驼婆子是谁?
对了,那日在杭州巢大人家对面的小楼里,不正是驼婆子救了多多一命么?
田原问道:“多多,这老婆婆是谁?”
多多笑而不答,公孙望叫道:“乖乖,什么老婆婆,这驼婆子分明是个老叫化,乖乖,小畜生被他吓苦。”
公孙望此言一出,田原、帅独缺和林中先尽皆一惊。
公孙望仰起脖子,大声叫道:
“莫无闻,小畜生认出你了,你还躲什么。”
一个声音哈哈大笑:“小畜生,你果然有些眼力。”
田原眼前一亮,他看到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果然是黄元璐黄大哥,只不过一会功夫,他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田原一拍脑袋,暗道,自己早该料到,怪不得每次自己身逢绝境驼婆子都会露面。
怪不得那天在树林里,自己想帮驼婆子驱除体内的毒素,手触到驼峰却是软绵绵的,原来这驼婆子竟是黄大哥扮的。
那边,多多早就行礼:“师父!”
帅独缺和林中先等丐帮弟子也大喜过望,齐声叫道:
“弟子参见莫老帮主。”
田原急急奔到黄元璐面前,惊喜道:“大哥,你总算露面了。”
黄元璐点了点头,他看着依依,目光里尽是怜爱,他轻声道:
“依依,你还记得你黄伯伯吗?”
依依点了点头,眼眶一红,低下头去,她也是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浙江到云南,每逢重要关节,黄伯伯都会在。
依依禁不住心里一酸。
黄元璐转过身,面对着田原:
“是时候了,原弟,你想不想知道谁害死了你爹娘,想不想知道谁是天道教主?”
田原猛然一惊:“谁,大哥,你说是谁?”
黄元璐慢慢朝前踱了几步,目光注视着宇文燕和依依,宇文燕呆呆地坐着,脸白得如同一张宣纸。
黄元璐走过去在宇文燕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依依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黄元璐,黄元璐的目光与依依的目光相触时,鼻子一酸,赶紧离开俩人。
众人屏息静气,一动不动注视着黄元璐,等待着他的下文,大厅里安静得连枚针落地都能听清。
黄元璐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田原面前,田原的牙齿咬得紧紧的,焦急地等着答案。
黄元璐缓缓转过身,目光停留在大厅后侧的那扇门上,朗声叫道:
“宇文鸿飞,你也该出来了!”
“啊!”众人齐声惊呼,目光刷地移向那一扇门。
门里响起一阵大笑,一个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众人瞠目结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出来的这人会是死了两年多的宇文鸿飞。
田原的脑袋轰地一下,如同五雷轰顶,他记得就是这人,两年前那个下雪的日子,匆匆地赶到田家庄院,在庄院里住了些日子后一病不起,最后死在庄院里。
可怎么突然又活了过来,什么,黄大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