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人杰本来是她扣在手上的一张牌,而这张牌轻易就被她打出去,她虽说了两月,可心里知道自己等不到两个月,若是再有七日秦昭还没消息,她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再枯坐京城。
卫善听了一夜山风,这一夜中都未能入眠,天色才露出一丝光来,她便翻身起了床,沉香在外头值夜,听见帐中气息平稳,却知道她一夜都未睡,一听见动静便披衣起来,替卫善披上披帛。
卫善挥一挥手:“点灯罢。”
沉香点亮了白玉盏,幽幽一豆灯火照亮了妆镜,倒替她脸上添了些暖色,沉香替她细细上了一层珍珠粉,盖去眼底青黑,她不住觑着卫善的脸色,奉上粥汤:“公主好歹喝些罢。”
从昨日起卫善便食不下咽,隔得一夜,肚里是空了,可喉咙口便似堵着大石,一点都咽不下去,虽则如此,也捧起碗来,两三口喝尽。
胸中这才有了些暖意,她自知面色难看,唇间点上些胭脂,免得请安的时候叫正元帝看出来,带着七八个食盒子,往正殿去了。
正元帝并不似在宫城中那样冠服早朝,只召见大臣到勤政殿中禀报六部事宜,他此时的身子也已经撑不下一场大朝会了。
太子妃早早侯在偏殿中,她怀里抱着承吉,承吉已经快要六岁了,太子妃哪里抱得动他,可她却一刻都不撒手,见了卫善,不复宫门前的惊惶失措,抱着承吉,又叫她安然了。
卫善冲她点头示意,承吉把脑袋伏在太子妃的肩上,仿佛还在熟睡,前殿隐隐传来大臣的声音,隔得一段便有一刻静默。
卫善思绪直飞陇右,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一刻静默是正元帝在说话,他早已经没有当年声似洪钟的劲头中气,连文臣的声音都比不过了。
王忠在前侍候,林一贯在后头端茶递水,卫善捧着茶盏,才刚掀开茶盖,便听见外头高声争论起来,卫善一入耳便知是魏宽的声音,她还未动,承吉便被惊醒,他一下子惊哭起来,太子妃搂着他又拍又哄:“承吉不怕,皇爷爷立时就来看承吉了。”
卫善蹙了眉头指派了个小太监:“你去瞧瞧是甚事闹了起来,把太孙都给吓着了。”她的话比太子妃的话还更管用,小太监弯着腰往前去,听了两句又退回后殿。
“成国公和陛下起了争执,这会儿已经劝住了。”小太监摸不着头脑,正元帝从来宠信魏宽,如何又会在殿上申诉他。
卫善心中了然,这架只怕是魏宽吵给她听的,魏人骄找不着弟弟,魏人杰杳无音讯,不知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魏家从没想过魏人杰会心甘情愿自己走,连卫善都不曾想过,他们虽目的不同,却都以为卫平是使了什么手段这才拘住了魏人杰。
魏宽好容易得知儿子尚在世间,如何能不倾力救他,既要救出儿子,便要答应卫善的条件,增派援军,找到秦昭。
承吉一哭,前头倒是不再吵了,正元帝也已经疲了,他挥挥手,不住大口喘息,好半日才道:“散了罢。”
魏宽还待再说,正元帝瞧了他一眼,冲他点点头:“成国公所虑甚是,依他说的去办罢。”将魏宽晾在当场,由太监搀扶着回到后殿去。
卫善只作不知军报,赶在太子妃之前把那七八个食盒子打开来:“这是早上才刚做的山药粥,我问了太医,太医说父亲用这个正相宜。”
正元帝瞧了她一眼,这一眼与看向魏宽时的一模一样:“再有几日便是善儿生辰了,若没记错,该是双十年华了。”
卫善抿唇一笑,往银碗里盛了粥,给正元帝添上银勺:“可不是,父皇日夜辛劳,还记着我的生日。”
正元帝用银勺刮了粥,半晌都不曾送进嘴里,反而道:“该给善儿好好过个生日才是,把你母亲接过为,把斯咏也接过来。”
卫善取了一只只银碟,把佐粥的小菜摆在膳桌上:“可不敢为着我的生日就扰了母亲清修。”说着又笑起来:“我可是有意让母亲给斯咏上规矩的,她哪里像个郡主,都是叫二哥给惯坏了。”
正元帝笑起来,把那一勺子的粥又抖落回碗里:“就昭儿惯她了?你就没惯着她?还是把她们都接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像个生日。”
卫善看他执意要将姑姑接来,替他挟了一筷小菜:“斯咏淘着呢,往日也就罢了,如今我身子不便,哪里还能照管她,不如叫她老实跟着母亲学规矩。”
她说得这话,正元帝先还一怔,王忠早已经“哎哟”起来,嘴上连声说道:“恭喜陛下,恭喜王妃。”快手快脚取了个软垫,替卫善垫在身上。
卫善冲正元帝一笑,仿佛还似当年,绕在正元帝的身边讨珠钗缎子时那样:“我找人算过啦,这一胎必是个男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欠的更新等休息好了补上
我要长长长长睡一觉
其实并不能,明天一早要去面签
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