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的体面
越民耕便先走了,刚走了几步出去,就听见身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跑过来,还有人大声喊:“哎哎哎,你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妇人朝自己这边跑过来,身后还有几个小厮再追,越民耕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顾月娘。
顾月娘穿的都是打了无数补丁的布裙子,原本应该是月白色的,但是现在上面黑一块紫一块的脏东西,看着已经变成了深色,头发也不怎么好好梳,像一堆乱草顶在头上。
就这样扑过来叫着:“民耕!民耕!我跟你说,你让我见见天梅,我好歹是她亲娘,天坤不想见我就算了,他是儿子呢,但是天梅是我女儿,一定要让我见见她…”
越民耕连退了好几步,就看见又有几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几个人合力将顾月娘给抓住了,然后就往后捉了走,那顾月娘拼命地挣扎着,一个劲的叫着要见越天梅。
看起来似乎有点失心疯了。
越民耕心里微微一沉,马上想起母亲越赵氏来,总觉着顾月娘说话的腔调,怎么那么像越赵氏呢?
越天坤才四岁多还不到五岁的小孩儿,能知道什么?怎么就成了不想见她了?越天梅反倒是绝对不能见她。
越民耕皱着眉头看着那几个人将顾月娘拉走了。也看清楚了,那几个人里头还有顾家的人。
“盛平。”他喊了一声。
顾盛平,是顾月娘的大哥,以前是越民耕的大舅子,顾月娘回娘家那一次,顾盛平和父亲去的越家谈判的,当然,最后因为查出来顾月娘偷了越家的东西,闹得挺大的,最终越民耕休了顾月娘。
听见叫,顾盛平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过来了,低着头也不敢大声,和以前当然是全然不一样了:“我们这几天叫家里媳妇子都专门盯着呢,只不过…几个女人总有这事那事的,一个没看住又跑出来了,以后不会了,回去了我们就给捆起来…”
越民耕听得惊讶,他叫顾盛平过来倒不是质问为什么顾月娘又跑来的事情,听了他这样说,顿了顿才道:“倒不用这么…过激的手段,说到底她也是天梅和天坤的娘,你们这么对她,以后天梅和天坤问起来,我也无话回答。”说着道:“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顾盛平便稍微的紧张,抬头看着他道:“你有啥话说…”顿了顿道:“你们现在是富贵…高高在上的,我知道,你家侄女是皇家人了,我们惹不起,以前的事情也都完结了…月娘以前对绣宁不好,我们娘家人可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我们…”
越民耕听得摇头,他叫顾盛平跟自己回去,其实是想说一下,叫他们回去了领着顾月娘找大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另外想给点银子,只说是给顾月娘看病的,当然了,这都是看在越天梅和越天坤的脸面上。
越民耕心里头担心,顾月娘别和越赵氏一样疯了。
虽然这位疯了也闹不到自己,她现在想接近自己都难,但只要想起越赵氏,越民耕还是浑身发冷汗
毛倒立。
能不得那种病,就还是别得了,能提起治最好就提前治疗,谁伺候疯子都会很难受的,这一点越民耕深有体会。
越民耕转身叫自己的小厮过来,道:“你回去找账房支点银子出来…”想了想道:“一百两吧。”
小厮答应着忙去了。
越民耕跟顾盛平道:“这钱你们拿回去,找大夫给顾月娘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给她穿好点吃的好点,如果她不想找人家了,就别给找了,以后在家养着行了。”
一顿又马上道:“我这是看在天梅和天坤的面子上,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你们可不要想歪了。天梅和天坤今天是不在这里,要是在这里看见他们娘这副样子,心里该多难受?我是顾着儿女的体面,希望顾月娘过得好点,体面点。”
没想到顾盛平竟然不敢要。
听他这样说,顾盛平就急忙的道:“不敢让你破费了。我们是不会给我妹妹找人家了的,是想好了就养一辈子的,也不是养不起,多一双筷子而已…她平常没什么,只是突然听见你回来了,才有点疯。”顿了顿道:“人没事,不用看大夫,我们也不缺钱…真不敢要你的银子,只请你们别见怪我们,以前的事情能撂下不算账就行。”
越民耕听得摇头:“你不用吓成这样,我们家的人就不是那种凶狠毒辣,记仇到底的人,我们绣宁连你们提都没提过,你回去跟你们家人也说一声。银子也不是给你们的,是给顾月娘的,因为她是天
梅和天坤的母亲,所以给的这些钱,只希望她以后吃喝不愁而已。”
顾盛平听他这样说,大约是松了口气,当然就没多说什么,一百两银子呢,别说顾月娘,就是全家都吃喝不愁了。
越承耕打发了县太爷过来了,越民耕便和他一起回家去,小厮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顾家送去了。
其实越民耕一开始并没有给顾家钱的想法。倒不缺那点钱,只不过他并不欠顾家什么,休妻是因为顾月娘欺辱大嫂母女俩,顾家当时还找来了,将越家砸了个底儿朝天,从那时候开始,他越民耕和顾家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更不愿意搭理顾月娘,就算是现在想起来,越民耕都还是一肚子气,对顾月娘一点缓和都没有。
只不过,越天梅这几年的表现,确实也让越民耕知道,她娘对她的影响很大,如果自己这一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