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又乖乖的点了点头,道:“庄秀姐姐,我再给你讲讲长公主府的事情吧。”
庄秀莞尔一笑道:“你翻来覆去讲了许多遍了,若日后有缘,我再亲见吧。此时我只想你能平安回来,来年就及笄了,更要懂事了。”
文姜回身抱住庄秀的腰,娇道:“其实我已知不妥了,正想法弥补了。”
庄秀挑了挑眉,文姜将脸贴在她腰间束着的玉带上,只觉冰凉圆润,慢慢道:“我去了玉翠观,定会好好祈福,把名声赚回来!且我这次要带了拂尘去!”
“啊”庄秀小声叫了声,疾步看了内室外没人侍候,才回转来轻声道:“你想怎的?”
文姜道:“含山说玉翠山景色虽美,但也有几处人迹罕至的深渊悬崖,掉下去尸骨无存,让我不能任性走动。”她抿了抿唇道:“我是听的,可我日日为祖母祈福,下人们若贪玩乱跑一个失足也是有的,且有了这等事儿,我也能趁势回京了。”
庄秀单是想想就胸如擂鼓,道:“她她毕竟还小呢,再留些日子吧。”
文姜一个眼神略带狠厉道:“非除不可!”
庄秀叹了口气:“再留她些时日,也应不碍事。”
文姜跺脚道:“你看她模样,再大些,就是祸患了,且机会难得,若错过了以后就不知要怎样筹谋了,姐姐再下不定主意,岂不是误我!”
庄秀心思转了一回便知轻重,虽心中酸涩,到底点头应下,又和文姜仔细筹划一番,文姜自觉万无一失,心下痛快暗暗道:“虽开头不光彩,到底能一箭三雕,倒也不白委屈我一回了。”一扫懒怠,各房里再有相约也不辞了,还凑趣逗乐做足了十分和谐,闲暇里领了幼弟陶文杭逛园子,打秋千,看着风好还拿了纸鸢出来放,引得陶文杭每日里睁了眼睛就找姐姐,又淘换了善本孤籍给大哥父亲,并捻针做了一方丝帕给了母亲。
几日后文姜与陶家众人告别,外人看来一派凄风苦雨的去了清梅观后,陶家二房便隐有与学士府断道的迹象,且不说许子扬如何失魂落魄,连许大学士也悔之不及。
陶文姜一概不知,在清梅观很是赏玩清闲了几日,以往只道是含山王划了一块山地给家里的姑奶奶容身,哪里想是半个山头皆是清梅观的范围,山下的猎户平民竟也是王府中人,既有了生计,也能防止闲杂人等冲撞了山上的贵人,文姜一旁看着这些时日来往的女眷,轻装简从也难掩贵气,并不是普通富裕之家该有的气派,这些人到观里上几炷香便径直入了观住院落,或逗留一日,或当日即回,返家之时便不复阴郁之色。
陶文姜心下狐疑,在观中住了久了,就越发觉得这含山王府的姑奶奶当真不像修道之人,玉冠垂丝带,一身道家长袍飘逸动人,远远走来仿佛水光荡开,这清梅观中闲云野鹤都带了几分奢气。她进观当日将黄氏给的三盒东珠奉上,那清梅观主都未曾抬眼一看,左右两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姑神色如常的收了,将文姜主仆三人安置在靠后山的小院里,小院不大却称得上精舍,房中布置也不乏古物真迹,文姜不敢生出半分轻慢之心,却禁不住胡乱猜想。
含山郡主来了两次,见陶文姜惊魂不定,就骂了一声:“啧,瞧你那出息,我还能害你不成,这可是我亲姑母的地界。”她呷了一口茶,接着道:“常人都道那些贵妇锦衣玉食,可谁知道她们一个个都泡在苦水里成了苦瓜瓤子了呢,偏在外还得端着,笑着,我姑母看得透,碰到了就开解几句,渐渐地便多有人愿意和我姑母推心置腹了。”又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遇到有缘之人呢,也愿意出谋划策,与人消灾。”
陶文姜眉头一跳,含山郡主却不耐烦了:“都是些后宅争宠夺产之事,琐碎磨人,要我说何须如此麻烦,碰到不懂事的吊起来打上一百鞭,挨过了一百鞭就老实了,挨不过更落得清净!”
陶文姜见她眉头紧皱,就知道怕是家里的那位仪宾又整出了什么事来烦她,不过多问了一句含山就恼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打听这些做什么,到了清梅观还不清净,莫不是得剪了你头发送你做姑子才老实些!”
陶文姜顿时气了个倒仰,都等不及端茶,一甩袖子就让红裳送客!
与含山置了几日气,待收到她从京中发来的一封求和信,几箱吃食玩物才灭了火,此时已渐入深冬,算来她在玉翠山已有近三月,看着院中拿笤帚当长剑挥舞生风的拂尘深思,心头大患未除啊。正盘算着什么时候避开了红裳下手,却又收到了含山一封来信,竟是皇帝突起念头要冬狩,不在皇家园林,选了与玉翠山接连的虎啸山来。含山要随王伴驾,约好冬狩之后顺带着陶文姜返京。文姜急的不行,偏清梅观主也得了消息,担心观中人冲撞了圣驾,便封了观,陶文姜竟不能带着拂尘去后山了,只能耐了性子等皇帝冬狩,含山接人之时再定良计。
众人被困观中,钟鼓之声却隐隐不时传来,一旦红裳不在,佛尘便踩着鼓点拿着树枝耍剑,偶然回身便见文姜抄着暖袖在廊下看,玉白的素面滚边长袍外罩着灰鼠大毛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