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相管教无效,也便放任不管,直到佟之勉伤及幼子,他才忍无可忍,欲施家法惩治,却不想这逆子大闹祠堂,于是佟相便在列祖列宗面前将佟之勉除名。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便就此陨落,无相府家族的支持,佟之勉便在京城销声匿迹。
人人都在叹息,这佟之勉命薄压不住这惊世之才,只有齐崇豫知道,这佟之勉是在为佟家挣得名声后装疯卖傻,蓄意脱离佟家,既还了佟相的养育之恩又给了佟家一巴掌。而他之所以消弭于京城,是因为佟相夫人的不容,欲赶尽杀绝。若非如此,十二岁的他也不会在郊外的荒山上捡到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佟之勉了。
“好吧。姑且相信你的眼光。你可曾想过为黎民百姓择明君?”朝堂之中,主动的布局总比被动的入局要占据先机。
齐崇豫微微沉吟道“承蒙你的高看,未曾。我尚且不能有十足的把握将齐家军保全,又如何有能力左右新君册立?当今天家,多年未提立储之事,意在制衡朝堂各方势力,朝臣人心惶惶,既担心站错了队伍,将来祸及全族,又恐站迟了队伍,新君lùn_gōng行赏之时自己落了后,只能对最有可能继位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两头逢迎。却唯独没多少人想着效忠当今圣上。况且,黎民苍生与我何干?”他一脸的嘲讽,不知是在嘲讽皇帝的多疑之举还是在嘲讽百官的钻营恶态,亦或是在嘲讽他自己的无动于衷。
“人之权责,当是做好分内之事,天下百姓,自有为他们担责任的创世之人。你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沙,倘若能侥幸求仁得仁已然是最大的福分。是我想多了。”
“会留下来吗?”齐崇豫再度迎上林致吾思考感虑的明眸。
“留下来,我又有什么好处呢?”一路,都在听齐崇豫的布局。林致吾学着齐崇豫的样子,理了理衣袖。
“除了齐家军,我有的你可尽数拿去。”
林致吾失笑“我有那么贪吗?我只是担心我想要的你给不起罢了。”
齐崇豫稍稍提起的心又沉了下去,是啊,他不见得能给得起她要的东西。
“不想听听我要什么?”林致吾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依旧懒洋洋的,却是比先前轻松了不少。
“请说。”
“我这个责任砝码之于你起不起作用,无从知晓,你若坚持便依你。但是我若同意留在你身边,你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首先你需要尊重我,凡是与我有关的事情,请和我商量后再做决定。我不想做个只会听从命令决定的傀儡。其次,我要一处远离京城的书院,不急于一时,日后落实便可。最后,我要和离书一份。不知你意下如何?”林致吾真正想要的是一座属于自己的书院。
齐崇豫略作思索“可以,只是和离书的日期能否宽限至功成之后?”
“可以。”若是到时候齐崇豫还能活着,林致吾心中不觉对这个异世俊朗青年产生了悲悯之情。
齐崇豫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向生命中的一丝光亮主动伸出手,心中对未竟之志竟也多了一分信心。
待二人谈妥盟约之际,林相府也已全然映入眼帘。
大雍朝,设有两相,左主右辅,为皇帝左膀右臂。眼前的这座威严府邸,位于西市僻静处,朱门金匾前十三个鬃毛卷的石狮子,彰显着大宅主人的高贵身份。
大雍对不同品级官员的住宅有着严格的划分标准,只有一品大员宅前石狮子是十三个鬃毛卷,随品级的递减,这石狮子的鬃毛卷数目也依次递减。
林致吾刚扶着齐崇豫的手跳下马车,便听到一个稚嫩的孩童声轻轻的喊“姐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