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从内心深处还是不愿相信袁仲会做出这种事,我只觉得这漫长的行刑过程是一种煎熬。
周遭一片寂静,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好,我身后站成一排的朝臣也好,甚至受刑的袁仲也好,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袁仲以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接受着刑罚。他并不是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将疼痛硬生生扛了下来--证据就是他的下颌已经被血染红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就算他喊出声,大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说不定反而心里会更觉得好过些。
煎熬着过了两个时辰有余,袁仲的头突然重重地垂了下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发的行刑官,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我。
注意到我的目光,行刑官躬身低声道:“王上,想必是到时候了。”
周围的百姓有些骚动--这似乎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他们似乎在期待更加血腥的折磨,希望看到袁仲哭喊,但是袁仲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期的那样,痛苦地求饶忏悔,他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我们这一群治人者。
我难以承受这样的目光,但是我的身份让我无法退缩。我站起身,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吩咐行刑官道:“你去看看,犯人怎么样了。”
“是。”行刑官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随后有些吃力地走向了大坛子。
当他试过袁仲的鼻息,摸过他的颈项之后,行刑官转身对着众人高声宣布道:“犯人已经气绝多时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百姓们显然不愿相信袁仲就这样死去了的说法。说实话,我有些气恼袁仲,即使是在最后的时刻,也要让我们势成骑虎。
看着逐渐沸腾起来的民众,我心中逐渐涌起一种怒火,这种怒火渐渐凝聚成了一个我不得不去做的行动。
“去拿油和火把来。”我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立刻向我行礼,然后转身去准备我要的东西了。
我镇定地走到了刑场正中,缓缓环视着周围的百姓。
“华地的民众们,请听本王说几句话吧。”我尽力用我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向着围拢在刑场的民众说道。
许是因为畏惧我的身份,周围的民众渐渐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坚定的眼神缓缓扫视过人群。
“诸位,本王知道你们对于袁仲所作所为的愤怒--在本王的治下出了这种事,本王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此,本王给诸位父老乡亲赔罪了!”说着,我向众人深深行礼,人群突然发出骚动,但是就依稀传到我耳中的只言片语来推断,他们并不是因为不满才喧哗起来的。
我缓缓直起身子,等到民众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之后,再度开了口:“得知袁仲的所作所为之后,本王也很是震惊。我想你们中肯定有不少人知道,袁仲和本王在先前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正是因为是朋友,才会更加地觉得愤怒,才会对他的恶行感到耻辱。”
我觉得腿上方才为了强装威严而拜托医工为我敷上的止痛的药草的效果在快速消退,一阵阵疼痛感袭来,我觉得我的腿有些打颤。
这时候,突然徐步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把椅子。他将椅子放在我身后,示意我坐下。
我正想摆手拒绝,却见他指了指我的腿。
我顺势低下了头,却看见血已经透了出来,染红了我的锦袍。
“想必是方才你坐着的时候,流出来的血浸湿了外袍,既然伤口裂开了,就不要再勉强了。”徐步在我身边低声道。
我略带歉意地向众人微微颔首,随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本以为这种举止会被认为待人轻慢,没想到人群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人说什么。
这让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正是如此,本王才会接受了大家的建议,用可以说是我们华地最严酷的刑罚,来惩治他。”我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说道,“现在行刑官正在清理尸体,一会儿便会将尸首取出,以便向大家证明他是真的受刑而死。”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怀疑我说的话。
“本王知道,大家其实并不是因为残忍或是因为喜欢看到别人受刑才会聚集在这里,围观袁仲受刑,大家想要的,是一种感情的宣泄。本王知道这件事,可以说得上是骇人听闻,很严重地伤害了大家的心。但是,请相信本王,本王同你们大家是一样的,本王会同所有的朝臣一起,尽全力去弥补这一事件造成的不好的影响的,还请诸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一口气说完,随后起身,再度深深向周围的人群鞠了一躬。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转身看向了不远处拿着油和火把,默默等着我的吩咐的侍卫。
“来,把东西给本王。”我看了那侍卫一眼,他便拿着东西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我。
行刑官还在一旁捣鼓坛子。
我拿着油和火把,慢慢挪到了坛子旁。
“王上。”行刑官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来,不用再查验了,有些事,该正儿八经有个了断。”说完,我提起手中的油罐,将罐子里的油尽数倒在了坛子上。
随后,我将火把凑到了被泼了油的袁仲的头发上。火舌从火把上渐渐蔓延到了袁仲的尸体上,烧焦的毛发和皮肉发出阵阵让人感到有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