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今父母,还有弟弟他们怎么样了,符凤心里很是难过。
只是这种难过就好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一般,总感觉少了点切肤之痛。
或许她该回家去看看父母了,符凤心想。
然而这一回不知道要被困在这躯壳里多久,符凤想要数着日子来过活,只是这样简单而又漫长的时间很考验人的意志力。
符凤甚至觉得偶尔听到护士嘀咕几句,对她来说都是福音,最怕是来一个并不喜欢说话的护士。
虽然平常的她也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但是却也难以忍受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的滋味。
不能看,只是听着声音来猜测对方此时在说什么。
又或者是根据听到的话来编织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不,有位护士姐姐,也是她最喜欢的护士姐姐,符凤觉得她最最可爱了,会很温柔地对她说话。
“来,又到打针的时间了,虽然你听不到……”
“其实我可以听得到的。”
“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我女儿也像你这么大了,她啊,最怕打针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害怕打针,若是不想挨那么多针的话就赶紧醒过来吧。
医院有什么好的,赖着不走。我啊,是想走也走不了。我就那么一个女儿,她都结婚生孩子了,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唉,还是不说这些,我还要忙其他事情,改天再来和你聊聊天。除了你也没有谁愿意这么安安静静地听我说说话了。”
“别走啊。”
符凤在呐喊,可惜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她在想些什么呢?
她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酷的惩罚。
就好像一个漫长而又真实的葬礼预演。
她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从最初的脑袋一片空白到努力回想此生经历的点滴,然而可以忆起的往事寥寥无几。
生活如此平淡,毫无波澜,为了生存而活着,甚至符凤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过巫瞳,还是为了恋爱而恋爱。
因为她放下了痛苦和愤怒,开始正视自己一直想要逃避的事实,包括亲情,包括爱情,还有自我。
但这一切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她的人生,寥寥几笔便已概括。
或许有些空白。
或许还有些遗憾。
或许她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去面对她想要逃避的事实。
所以答案是未知的。
符凤想象不出来该如何去面对。
但她更多的是想要去告别。
若是她无法醒来,至少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和亲人朋友告别。
但是她该选择做一只猫还是做一只狗呢?
这么严肃的问题,符凤决定余下的时间得好好想想。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她的灵魂又重获自由了。
符凤觉得这一回自己被禁锢的时间好像没那么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经验的缘故,时间相对过的比较快了。
还是因为她完成了一条狗狗的使命呢?
这个答案也是未知啊。
思想打了一个盹,然后又不知道自己数到哪了,符凤觉得自己怕是永远也数不清到底躺了多久。
这一回,符凤想要好好挑选一下可以附身的躯体。
人吗?
最好是女人,然而好像不可以,符凤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难道只能做一只猫,或者是一条狗了吗?
那她要怎么跨越千山万水回家去看望父母啊?
符凤正要放弃之际,没想到竟然会和巫瞳碰了个正着,然后下意识地躲开了,忘了巫瞳可是不能看的到她的。
只是……
符凤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做一只蚊子。
蚊子……
一只晕头转向的蚊子。
符凤觉得这蚊子应该是撞玻璃窗撞多了。
事实上她还真的是没猜错。
但是……
究竟是她选择了蚊子,还是蚊子选择了她?
符凤的头更晕了。
巫瞳此时听到蚊子嗡嗡嗡飞过的声音,用手扇了扇。
他是来医院复查的,伤筋动骨,做销售的,可不能伤着了腿。
符凤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推向了玻璃窗,又撞晕脑袋了。
新仇旧恨,符凤觉得自己该拿回些利息。
然后符凤还就很诚实地去做了,她是蚊子啊,一口咬下去,尚未饱腹而死就被巫瞳一手给拍死了。
完蛋了,又得回去躺着,也不知道这点利息收得值不值得,符凤郁卒。
一只蚊子有使命吗?
只是这一回符凤不用猜测到底要躺多久,因为她知道自己醒来那天是什么日子。
接下来她只需要记得那个日期就好了,符凤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
没想到自己才躺下没多久,巫瞳竟然来看她了。
好吧,她放得下痛苦和愤怒,可是意难平。
“你瘦了。”
“换你这么躺着试试。”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需要。”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你过生日了。”
“以前也没好好陪我过几回生日。”
“我要结婚了。”
“混蛋,要结婚了还来看她做什么,炫耀还是讽刺?”
“她怀孕了。”
“不想听,你走吧。”
“我走了。”
“快走不送。”
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里,原来她还可以从那么多的脚步声中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