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江黎黎本以为自己会捧着手机照片尖叫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巧合,没料到压根没这个时间。

整晚她都在被公司从华总到大老板的电话、电邮的轰炸,这紧急培训的密度如同她第二天要参加高考,这谆谆叮嘱的架势又如同她是警方卧底第二天要潜伏危险黑帮。搞得她忙到深夜还在填鸭一般看资料。

中间还接了个贵气男低音的电话,来自许入微的生活助理林叔,客客气气地请问,她是否能继续做便当,并且,不要太辣了。

???

江黎黎满脸问号,与此同时,门铃响,一位彬彬有礼的小哥送来了一个巨大的保鲜盒,里面是各种进口食材,没有辣椒……江黎黎非常服气,百忙中抽空乖乖地去做了个香菇滑蛋。

她做这道菜是有诀窍的,打鸡蛋的时候加一点水,倒进锅里不要手贱乱翻,慢慢等蛋液都凝固了再翻动,这样才能炒出外酥里嫩的口感。起锅时候一点点老家带来的米醋,吃起来才不会腻。

梦境里,她又回到了去年日本的歌舞伎町,在梦里,她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喝醉,不要喝醉,问问他的名字,他是不是姓许名入微。

但她还是醉得厉害,晕晕沉沉,只一心贴近他眼耳口鼻身体发肤,微凉的唇,深黑的眼,一声“狸狸”让她忘却所有语言。

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时,她一把抓过手机职业病发作地慌忙就是一句:“尊贵的客人您好,请问我有什么能帮您?”

对方立刻暴发了:“你脑子坏了啊,不会好好接电话了啊!”

哦,是她妈。

“要我说,你这工作也别做了,人都魔怔了……”妈妈还在那边气咻咻地抱怨,江黎黎按着眉心,更年期到底是什么鬼,感觉她妈自从进入这个阶段,整个人就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囡囡,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你最好还是换个工作,做个客服有什么意思,天天就接电话接电话,这叫什么,没有技术含量!”

“没有啊,我昨天才被人说,客服工作非常重要,比产品更懂产品,比策划更懂策划,是投资人最关注的领域……”江黎黎的话立马被打断,妈妈声音更高了八度:“别跟妈妈说那些听不明白的,说你重要,那妈妈问你,加薪了吗?”

这一句话顺利让江黎黎卡壳。

“你好好想想,换个工作,有前途的,能挣钱的。”妈妈下了通牒。

江黎黎头疼:“好的好的,哪有那么容易,我会考虑,你就放心吧。”

“就知道抱怨不容易,也不知道努努力,对了,”妈妈终于想起来打电话的目的,“你周阿姨介绍的那个小陈,不是说人蛮好吗,你也见过了,后来怎么不联系了?”

“聊不来。”江黎黎不想多说。她能说,那个妈妈口里的“小陈”体重估计是她的三倍,年纪轻轻的头发秃了大半,带她去吃个肯德基最后还哼哼唧唧地说,不然咱么吧?至于聊天的话题,他开口就是,我妈说的,女人得会做饭,要勤快,最好生俩孩子,儿子。

那一刻,江黎黎觉得再也不想下厨房。

“喂,喂,”妈妈还在那边唠叨,左右都是那些话,感情么可以培养,人么要看人品,对你好妈妈就放心了……听得都会背,不过忽然听到一句话让江黎黎猛地坐起身——“我告诉了他你的地址,人家今天要来接你上班,你收拾齐整点,穿漂亮点,别邋邋遢遢的。”

“什么什么?”江黎黎大惊。

妈妈已经挂断电话。

江黎黎吁出一口气恨恨地在床上摔了电话。

生了会儿闷气,她立刻抓紧时间起床洗澡,倒是真的必须穿得齐整点,因为今天可是要去许入微的公司。她查好地铁线路,提前出门,走出单元门探头探脑一番没有发现敌人庞大的身影,赶紧往小区后门一阵溜。

没想刚迈出后门,就眼前一黑,那衣着打扮和他们公司订餐快递员十分形似,半秃的头在朝阳里分外明亮的壮硕男子,不就是那个“小陈”吗,名字叫啥江黎黎压根没记住。

小陈见成功堵到了她,憨厚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狡猾。

江黎黎十分挫败,听他哼哼哧哧地说:“黎黎你早,伯母说你一般都是走的后边这道门。”

得,还是被她亲妈给卖了的。

江黎黎礼貌致谢,婉言谢绝,奈何小陈还挺固执,说着:“就让我送你上班吧,别担心,油钱算我的。我妈和周姨都说你会做饭,是个好姑娘,虽然工作不太好,但是没事,我不图钱……”

江黎黎都要被烦哭了,推又推不开,躲又躲不了,这时,忽然看到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开过来停在她面前,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中年大叔,为她拉开车门,彬彬有礼地道:“江小姐早上好,许总安排我来接您去公司。”

“我?”江黎黎诧异地张大嘴,能认出这车是宾利,知道它很贵,完全得益于小姐妹的八卦。

那个八卦属于一个永恒的主题:如何辨识有钱人。

趁着小陈也石化了,江黎黎默默地快速上车,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的,正是许入微。

他穿着深色正装,象牙白的衬衫,灰色丝质领带结温莎结,身上有冷冽清澈的淡香,在这兵荒马乱的清晨只他说不出来的从容清爽。

江黎黎心里知道这等礼遇与自己这小小的客服地位太不对等,腿一软就想表忠心——大佬放过我,我不会把那晚的事说出去的,不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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