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月目送谢氏离开,迎着风,心中是百感交集,眼见连个衣角影都没了,方由小丫头扶着进了院,一见着床,三步并成两步,扑通一声,也不顾丫头和嬷嬷的呼声,一下就往床上倒去。
啊,舒服,还是躺在床上舒服,薛令月心中很是满足。刚喜滋滋闭上眼,忽然又想起,自家三妹素来不喜有人随便往她的床上躺,况且现在自己还穿着日常的衣裳,这一思,薛令月顿感几分歉意,她半眯起眼,看着眼前被她揉搓的不成样子的孔雀纹饰被单,心中愈发的愧疚起来。
……这样好像不大好吧?薛令月合上眼,心里有些迟疑和挣扎。
嘛,算了,反正三妹妹又不在,想来三妹的生辰也快临近了,到时候我亲手描一个花样子,借着这个由头,给她全部换床新的,岂不是更好?薛令月顿觉心满意足,脑袋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等等,薛卿月猛地睁开眼,一下想起,她现在送走了娘,躺在碧园里卿月的床上,那么卿月呢,对啊,三妹妹呢?
薛令月咕噜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恰见一个满脸笑容的丫头,打开珠帘,手上捧着一株红梅花,一边嗅着一边往里头进来,是要把那花,往那西角面的花几上的水瓶里放去,她忙出声问:“杏儿,你银屏和朱红姊姊呢?”
杏儿闻声脚下一顿,脸上是一阵疑惑,随即笑道:“回二姑娘的话,银屏和朱红姊姊们在隔壁屋里忙呢,方才我见了,好像是领着其他姐姐们整理东西,我们姑娘东西繁杂,过年又领了好些新的,故姐姐们已经忙活了很久,还不见完,也是说现在日头好,该晒的要晒,该洗的也要拿出来洗洗,要好好的整理一下。”
薛令月点头,又问道:“那三丫头呢,怎么不见她?银屏和朱红总得一个跟着才好。”
话音刚落,只见从雕空紫檀门后,绕出来一个粉衣女子,正是朱红,她抱着几本书,朝薛令月笑道:“二小姐记挂的紧,只是这一早上的,我们姑娘就说想一个人随便走走,不许人跟着,二小姐想是累了,来这边的暖阁里休息吧,这两厢正忙着,也怕吵着姑娘。”
薛令月点点头,一下放下心来,困意便又涌了上来,她捂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点头道:“一大早娘就扑哧扑哧的,弄的我没睡好到现在腰酸背疼的,就是中午用饭的时间到了也不必喊我,等晚些了,再喊我起来也不迟。”
等下再去找三妹妹吧,薛令月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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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逸同着薛卿月绕过热闹的人群,往石阶小道上走去。
沈清逸留神,见身旁女子似乎没有说话的yù_wàng,但又眼神飘忽,好像又想和他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神态忸怩。
故他也没有出声,反而陪着她静静的往前行去。
沈清逸不远不近的陪着她,发现薛卿月对此地似乎很是熟悉,这地方十分开阔,九曲八绕的,植被繁茂,但女子一路往前,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
突然行至一个小花圃园顶,眼前是一片繁花似锦,香气馥馥,身旁女子却似无察觉,再上前便是一个上玄月状的游廊的,而他身旁的女子好似是乏了,便就着在这一个回廊里默不作声的坐下,沈清逸没做声,也在一旁坐下,一面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往远方看去,环视四周。
薛卿月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也不顾灰尘,也不觉发簪呤叮撞上柱子,也不理衣裳,眉目紧锁若有所思,眼光飘向前方,但目光却好似飘向更远的地方,并无定所。
薛卿月心中发闷,可该怎么开口呢?绕是她脸皮再厚,也得寻个话由出来,才好说接下来的事吧?
那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薛卿月心中为难,左思右想,不由得长叹一声,却只听得头顶上嗡嗡嗡作响。
薛卿月心中纳闷,一抬头,才发觉,原来是紫藤萝已然盛开,藤蔓旋缠绕在梁上,一缕缕的垂下,在她们头顶上高悬着,花是纷飞的蝶形,有一股郁郁芬芳传来,蜜蜂嗡嗡的在上年钻来钻去。
薛卿月看着,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正想和沈清逸说几句话,一回头却见男子的目光,灼灼的望向另一个方向。
薛卿月一时诧异,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前是一片花海花林,粉的红的,犹如一道道粉霞。
花林间有许多年纪不一的女子,有老有少,零零落落的分布在花树下,三两成群,说说笑笑,一手提着花篮,一手循着花,一边又看着地下如繁星般满布的落花,挑挑拣拣的,没有片刻停息。
薛卿月想起来,拈花寺植物繁茂,年年春天,都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人家,来山上采撷鲜花,为的是赚点儿花销,补贴家用,其中多是一些年长和年幼的女子,而这寺中也并不禁止。
沈清逸的目光黏在一个卖花女身上,那女子半张脸掩在一株开的正艳的红梅花之下,阳光直直的撒在她身上,使得薛卿月怎么也看不真清那女子的容貌。
遥遥看去,薛卿月只觉得那女子身材娇小,穿着单薄的衣裳,看起来还算窈窕,一张小巧的嘴儿,上是青衫下是白裳,衣服洗的发白,一眼望去,阳光正艳,远远看着,那女子的皮肤更加白亮,人在花中,恰似一道好风景,很美。
薛卿月见了,一时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也不细想,嘴角一扬,抽出帕子就欲往沈清逸眼前拂去,还没及动,却看着一个形貌昳丽的僧人往那梅林走去。
僧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