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金戈铁马,风声鹤唳。
卿寒侧身坐于厢房以内,眼眸深邃望向镜中。粉黛浓妆,红唇似血,香烟扬起,恍然却是徒增愁绪。
“卿寒。”
十四自冷府之外而来,剑眉一挑,青衣扬起一片风霜。卿寒回眸,只是淡然一笑。
“几日不见,你倒是孤身一人在此清净,想来九哥应当也没奈你如何。”
卿寒摇头轻笑,只是浅吟:“只不过是命人将我禁足在这冷府罢了。”
十四闻言不由侧目,眼眸间闪过一丝惊愕:“冷侯可知此事?”
卿寒微言道:“不知。”
十四诧异:“冷家既已有心相扶泯王,泯王又下令禁足于你,冷侯又怎会不知?只怕是冷侯……”
卿寒抬手微拂,只一挑眉便自案前起身,轻然摇头:“凭我对父亲的了解,此事定是泯王之意,与父亲无关。”
“为何如此肯定?”
卿寒轻叹无言,只是凤目微偏抬向珠帘之后。十四扭头,未及出言,便见一袭白衣侧身拂袖,将他推至屏风之后。
茶香悠然,珠帘轻撞。卿寒回身一福,嘴角却是轻扬。
“卿寒见过大姐。”
“不必多礼。”
卿寒微微抬眸,一袭烈艳红衣正立于厢房之中,凤目轻挑,眉眼深邃。恍若一瞬,如玉面容之上,红唇恰是轻启:
“许久未见,今日一逢,妹妹的气色……确是好了不少。”
卿寒淡然回笑:“大姐过奖。只是不知大姐今日前来,却为何事?”
冷卿颜侧目,一袭笑意微微漫入眼眸,恰是掩过久别的寒意:“现今你我已是同船之人,言语之间又何须客气。若不是因为妹妹你出手相救,如今我恐怕还在牢狱之中。”
卿寒低眉,眼眸轻转,只微一思忖便轻然启唇,眼中笑意凛然:“大姐确是言重。乱世之中,良禽择木,本便是天道。”
“妹妹既明我意,我便也不再久留。往后之日,还要妹妹多作帮衬。”
卿寒俯身:“不送。”
冷卿颜微微转身,眉眼之间猛然流露一抹傲色。卿寒凤目轻抬,确是寒意渐生。
“卿寒?”
十四自屏风后而出,云锦之绣恰是如琢。卿寒回身,嘴角却是低沉。
“怎么了?”
卿寒道:“冷卿颜出狱是泯王之计,与我无关。方才她所说之语,分明是泯王所教。”
十四挑眉:“那又如何?”
“泯王将此事归至于我,分明是通过冷卿颜,暗示要我为他谋权夺位。自始至终,他的眼前,不过只有利益二字。”
十四微微点头,语气恍然一扬,不由着急:“那你打算如何?莫不会是一直随九哥之意,居于冷府落得一时清净?”
“自然不是。”
十四侧目,方要再言,却被卿寒猛然抬手拦下。十四眉眼轻扬,只是看着卿寒低眉思忖,指尖轻跳。
“十四……你可知五哥的母亲是谁?”
十四闻言不由奇怪:“为何这么问?”
卿寒扬目:“告诉我便是。”
十四低眉微然轻叹,良久方才出言:“我亦不知。”
卿寒不由着急:“你与五哥关系如此之好,又怎会不知?”
十四道:“你有所不知,五哥自幼便随我一道居于芰荷宫中,我亦一直认为五哥是我母妃亲生。只是不曾想到,十年而后,我误入,无意见到族谱,方才得知……”
卿寒闻言猛然抬眸,眼前恰是恍然模糊:“若真是如此……我想见见文妃娘娘。”
十四道:“你如今禁足于冷府,又怎能入宫去见我母妃?莫不成你要我母妃召你入宫?”
卿寒微微蹙眉,一袭白衣却是飘然拂起,纤指只是轻弹:“我听闻文妃娘娘一向精通琴艺香术,若借此召我入宫,想必泯王也不会有所起疑。”
十四点眸,英容之上却是微浮清笑,正要转身步出,身后清音却恍然响起。
“等等。”
十四回眸:“怎么了?”
卿寒不语,只是纤指绕转解下绾于腰间的玉佩,缓缓递于十四手中。
十四低眉轻看,只一眼便沉沉低语:“五哥给你的玉佩?”
卿寒点眸:“替我将这块玉佩递于文妃娘娘,她若见到此物,必会知我之意。”
十四抬手接过,碧绿的流月玉佩恰正于指尖微凉流转,珮间青光轻闪。流苏轻摇,卿寒转身,只是挑眉窗外。
翌日,芰荷之中,珠帘轻晃。
十四清晨便自芰荷宫起身步至冷府之内,一袭青衣尚未出语,卿寒却是先迎上:
“文妃娘娘可是答应了?”
十四故作玄虚:“我可没说。”
卿寒侧目:“有话便讲。”
十四微微点眸,唇边狡黠一撇,只是负手步至案边:“你可知五年一度的大朝会?”
卿寒道:“确有耳闻。”
“如此……我便直言……下月便是大朝会举办之时,父皇已将此事交由我母妃筹办。如今芰荷宫中正忙,你若当真想去,便还替我多多帮衬母妃。”
卿寒挑目,只一听便知是十四之意:“定当不负十四殿下嘱咐。”
十四闻言不由轻轻探头:“这可是你说的。”
“我何时失信过?”
卿寒微笑,只是抬眸窗外。北境战线,此刻正马蹄轻踏。黄沙弥散,轻尘飞扬,白马银枪微微回眸,江山却正如画。
“卿寒?”
“无妨。”卿寒转身,只是纤指轻绕于案前执起一粒白玉棋,落于竹木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