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离自东道疾驰而来,手中一盏银枪白光似练,惊破长空。十四策马相随,北华弯弓之时,亦箭箭生风。
“五哥!”
卿寒勒马止步,眼前月光之下,短兵相接,箭矢交坠。墨千离反手提过银枪,转身唤道:
“卿寒!执我兵符,去定邑城中调弓箭!”
卿寒会意,猛然提缰,黑鬃马嘶鸣之时,纤指展间虎符正落手中。墨千离挡身城前,银光一闪,锋刃至处,血色飞溅。
“打开城门!”
卿寒带马而行,手中虎符映衬月色肃杀。城门微启间,卿寒抽剑回身,尽斩身后两敌,掉马入城。
月似血。
十四挽弓松弦,一发数箭,支支穿透敌身,殷红迸溅染遍战袍。此时定邑之上,一人已手持金令而立,众箭待发。
弦还箭出,白虹破空。
十四不由抬目,月影凌照之下,数千羽箭只于一处而发,簌簌鸣风,卷起城下雪浪。
“五哥!”
墨千离回眸一眼,便喝:
“传令下去,撤!”
十四勒马先行,回身之时又引弓一箭,中敌胸前。李引亦身跃上马,长刀一挑横斩数人,红鬃马蹄下只用力一蹬,便朝定邑城门驰去。
“弓箭掩护!”
卿寒城头执令,清音入雪,凤眸只盯着城下二人驰入城中。长箭拂过月夜落入敌阵,似挟云带雨,虽难伤众,却也逼得突厥阵线退却数步。
“闭城!”
卿寒远眺,长松一气,转身便步向营中,恰遇墨千离自城下而来,白袍染血。
“可有伤到?”
墨千离看一眼臂上的骇人殷红:“无妨。”
卿寒深叹,转身随入兵营。威严营中,一行将领正微言战局,见墨千离入内,方才转身拱手:
“见过殿下,郡主。”
“不必多礼。”卿寒挑眉而望,面前一行人中,除了萧酌与李引,竟还有当年参与紫檀一战的莫天云与源耀,两人见了她,不由皆面露愕然。
卿寒见状回想当日,忽然觉得有趣:“莫将军,源将军,几年未见,莫非……你们已经不认得我了?”
莫天云有些尴尬:“……郡主……确是冤枉末将了,末将虽是粗疏之人,也不至忘了郡主。”
源耀亦拱手作赔:“只是许久不见郡主,久别而逢,有些感慨……还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卿寒闻言,险些笑出声。十四看她欲笑不笑的样子,不由也憋笑起来。
“行了,此事便算过去了。”卿寒回眸,忽然想起一事,蹙眉背身道,“李将军,我有一事想问你。”
李引点头:“郡主请讲。”
卿寒叩指于案:“突厥大军前日自燕南攻入墨朝北境,两日便取三城,此事详情……李将军可知一二?”
李引抬眼望向墨千离与十四,微微叹道:“……确实不简单。”
十四明意,回身遣走萧酌一行人,侧目道:“李将军如实相言便好。”
李引回眸:“不瞒郡主、二位殿下,先前三城的守将如今皆在定邑,他们也确如郡主所料,是弃城而来。只是……”
“什么?”
墨千离冷冷出语,眉间闪过一丝凌厉。李引轻言:“此事……是泯王殿下之意。”
卿寒与十四闻言惊愕,一时竟是无语。李引自案上取去一张薄纸,呈给墨千离后又言:
“泯王殿下如今便身在白郊,先前他曾与我们相言,突厥若来,便弃城回至白郊,他自有办法阻击突厥。若非我执意不愿弃城,此刻定邑只怕也已拱手相让。”
沉音未尽,墨千离修长指尖之处,微黄薄纸已被紧紧攥紧。卿寒意识到墨千离的情绪,方才欲言,便闻墨千离甩纸于地,怒喝一声:
“荒唐!”
众人一惊,十四亦被吓得往后一仰,退却数步。桌案以前,墨千离远山紧蹙,薄唇微微颤抖,似在尽力隐忍怒火。
恍然一瞬,军营内微剩急促呼吸声。
“大战在即,此时还是不要乱了阵脚才好。”卿寒柔声轻扬,俯身拾起薄纸,看也不看便叠好轻置桌角,“突厥退兵以前,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议论此事了。”
十四斜目,眸中尽是讶意。如此大事,卿寒竟只淡淡几语,便将此事推后不言,波澜尚未涌起,便已风过浪平。
“说的对……”十四回神慎言附和,“为今之计……还是得先想出御敌之策,击退突厥才是。”
墨千离闻言凝息,一双凌目微闭,香燃半柱,方才回身长叹,眸光一沉:
“取地图来。”
十四长呼一口气,转身唤回萧酌一行人取图。油木案上,三尺城池图微微卷开,夜色晕开泛黄羊皮纸边。
“说说你们的想法。”
李引先道:“突厥此次七万大军来攻,而我们定邑城内,加上前三城的兵马与殿下从军,不过四万余人。突厥势众,若定要一战,只怕……唯有计取。”
莫天云一向鲁莽,此刻听闻李引竟意在智取,不由着急:“七万又如何?殿下的骁策军,个个皆可以一当百,若交锋一场,也败不了!”
源耀亦言:“突厥大军虽猛,但这定邑城地处山间,占尽天时地利,即便死守不战,也不至被攻陷。”
李引摇头,尽是叩案:“死守定邑,虽说是为一法,但已然为下下之策。如今城中粮草兵器均已近消耗殆尽,此时无论硬攻还是死守,皆莫过于自毁家室。”
众人闻声不语,帐中一时沉默。十四挑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