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宽阔笔直,穿过田野又或穿过树林。
“全军,原地休息!”应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看看疲倦的士兵,急忙下令休息,这样跑下去,会出事的。他找了一颗大树,下马歇息,军官们例行布置警戒。
应穹倚在大树上,林疏影深,斜阳晚照,火红的流云灼烧着天地。林中鸟惊飞,振翅寻归途,南风吹起,水味情花。
应穹伸手散开了发髻,顿时长发飘飘,身上的戎装已经污浊,散发着些许酸臭味,长发变得油腻,他从头到脚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只有狼狈两个字可以形容。
夕阳的光芒,映照着他,在一阵沉思中,应穹忽然想起了那时的情景。
……
她静静朝着自己走来。
“今日多谢公子……”
蓦然回首,一颦一笑,眉眼弯弯,那一瞬间,多年不愿开口说话的自己,竟也曾唇齿躁动起来。
……
夕阳还是那个夕阳,树林也还是扬州的树林,只是这里,没了公子穹,没了白姑娘。
物是人非,却事事不休。
应穹望着远天,满目凄凉,忆起故人音容,想起年少时光,如今,只剩空叹了。
“府帅!今夜是否在这里安营?”一名军官过来请示道。
“不行啊,辛苦辛苦将士们,咱们得抓紧时间,歇息一会儿,还得赶路。”应穹摇摇头,温和道。
那军官见应穹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大不相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十分知趣的退去传令了。
应穹从马背上取了干粮和水,在马背上摸索之时,看着马背上的空空如也,一声苦笑。
“把你独自丢下,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应穹低声自语道。马背上的空出,本是他放琴的地方,在他离开扬州城的时候,便将那张琴束之高阁,放在了应天阁中,连同那张琴一起被深藏的,还有那把浮刻水仙的扇子。今日,触景生情,又复怀念,想来,自己这双手,已经许久没有握过折扇,抚过琴弦了。
应穹靠坐在大树下,默默吞着干粮,大口大口喝着水。
天色渐暗……
“准备出发吧!”应穹喘了口气,起身,对着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
“是!来来来,弟兄们,出发了出发了。”
“都起来了,起来了!”
“都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在军官们的催促下,士兵们打起精神,整装出发。
然而,没走几步,耳边响起呼啸声。
“不好,敌袭!”前卫的军官大喊道,瞬间拔剑,护在应穹身前。
这突如其来飞矢,迅速让七八个士兵倒地身亡。
好在这些从西境活着回来的士兵们已经不同往日了,他们瞬间斗志高昂,听到敌袭两个字,不是惊恐,而是内心燃了起来,不用军官下令,他们纷纷三五结队,做出来迎击的阵型。
应穹并没有太在意偷袭,反而是自己士兵们的表现,让应穹惊喜万分,这样的成长,也只有在血与火的考验后,才会有吧……
很快,军官们带着士兵们开始向四周探索前进,搜寻着放冷箭的人。
……
天色昏暗,树林中,已经看不清人影,士兵们点起火把,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一抹黑暗中,几十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手中拿着锋利钢刀,正窥视着应穹。
他们的身后,一个披着黑袍,蒙着面的人,正目光锐利的瞪着应穹,手中还反复把玩着一块残玉。
“头儿,动手吗?”一个黑衣人问道。
“拿着这个,记住我说的话,你们会青史留名的!”蒙面黑袍人将手中的残玉丢给了说话的那人,幽幽道。
“我等之家小,就托付给您与主上了!”那黑衣人握紧残玉,咬牙说道。
“放心吧,他们将会世受恩惠,平安喜乐!”那黑袍的人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年轻的声音似乎还未经历过眼下这样的事,何谓死士?便是他眼中的这些人,正要为了一个看不见的未来,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兄弟们,走了!”那黑衣人扭头,提刀潜行而去,其他人也都紧随其后,毫不犹豫,毫不迟疑。
在一片黑暗中,危险,悄悄降临。
护卫外应穹身前的那名军官,正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借着初生的月光,他在不远处的一颗树后,看见了一抹寒光。
“不好!有刺客!保护公子!”那军官大惊,急忙大喊,四周的士兵纷纷靠拢,将应穹围在当中。
应穹看了一眼那军官,是个年轻人,看样子有二十七八岁,正全神贯注的对着有情况的方向,保护者应穹,他双手紧握着大刀,似乎有些紧张。
“别紧张,你们能从鲜戎人的刀下活着回来,区区几个毛贼,有何可惧?”应穹忽然朗声对着周围的士兵们说了起来,言语中,不乏欣慰自豪之情。他头一回,下意识的为自己的士兵们骄傲,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而正是这股骄傲,让他现在倍感安全,自信,他相信自己的士兵,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敢高声说话。其实,他也是故意说给那些刺客听的。
“公子,千万当心冷箭,这些个毛贼,只会玩阴的!”那军官丝毫不敢松懈,嘴里叮嘱着应穹,仿佛忘记了,应穹曾说过,扬州再也没有公子这句话。
这时,闻讯赶来护驾的另一个军官听到这话,急忙偷偷提醒自己的这位同僚。
那说话的军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忌讳,顿时心中凛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