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好一番人间寒凉,薄云游曵,檐角飞鸟惊走,人蹙眉,鼓乐凄楚,酒盏空望苍天……
洛阳皇城千秋殿。
李温半醉半醒,口中支支吾吾,哼着乐坊旧调……
舞女们身姿曼妙,若风中之弱柳,月下之轻云。
“空谈朝与夕,闲情日复日,千秋万岁殿,仓皇有谁知?潼关热血尽,白头故人辞,四夷欺我弱,将军用意气……”李温端着酒杯,洋洋洒洒,洒脱挥毫,写在殿门之上。
兀自看了看,一声长啸,弃笔而去。
宫人惊惧,纷纷跪下。
老尚书袁志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发生何事?”袁志见宫人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问道。
“老大人,陛下今日不知怎的了,昨夜彻夜未眠灯下执卷,今日便这般……”宫人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袁志抚须想了想,抬头正巧看见殿门上墨迹未干,缓缓走近……
“陛下昨夜看的什么?”袁志大概知道了什么,扭头问道。
“小奴不知啊……”
“唉!”袁志重重一声哀叹,拄扙离去。
宫人们面面相觑……
宫内长道,高墙相依。
李温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伸手从墙上划过。
头上是一道窄窄的天空。
“陛下啊!”袁志气喘吁吁的喊到。
李温没有理会,只管呆呆走着……
“陛下啊,这是何苦呢……天气凉,快回去吧……”袁志追在身后。
“回去?朕还能回哪里呢?”李温忽然惆怅道。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之心,可是,没有人能逆天改命啊,一切皆是注定。还望陛下珍重身体,也算是不负先帝之心意。”袁志知道,眼前这个小天子,已经知道了他们瞒了这么多年的前朝旧事了。
“将军死战,文臣尽忠……潼关!柳城!长安!剑阁!燕城!洞庭!哪一个不是为国而去的忠魂?哪一个不是尽忠先帝的英烈?他们哪一个负了先帝?而今,负了先帝的,只有朕!是朕!”李温顿足捶胸,痛苦不已,字字诛心。
“陛下,国之不国,非陛下之罪也!”袁志扔掉拐杖,扑通跪下,老泪纵横。
“朕负了忠魂,负了先帝,负了天下!他们所愿的山河,如今,依旧四分五裂,内忧外患……朕,又有何用!欸!”李温一拳砸在墙上,无奈至极。
君臣二人相对,窄窄的天空,飘起了绵绵秋雨……
李温浑身湿透,在雨中,迈开了步子……
急忙赶来的高仙匆匆扶起袁志,准备去给天子遮雨,却被袁志一把抓住。
水汽朦胧中,那个晃晃悠悠的背影,一步,两步,三步……
……
洛阳府。
天涯阁上。
洛风煮着茶,妻儿相伴,坐看云雨……
“夫人,你看,细雨绵绵,天地朦胧,如此良辰,不知有多少家,如我们这般……”洛风品着热茶,看着外面一片朦胧,不禁感叹道。
柳时月也扭头看着雨景……
“爹,是不是只有雨后初晴,方能彩练当空?”洛伊依偎在柳时月的怀中,弱弱问道。
洛风闻言一怔,慢慢放下了嘴边的茶杯。
“也许吧……”柳时月眼中充满哀怨,不知道是在回答洛风的问题,还是在回答洛伊的问题。
……
洛风默默起身,立在望台,放眼洛阳……
巍巍宫城在雨中若隐若现。
“你是不是在找人,或许,我能让爹给你帮忙。”柳时月端起一杯茶,走到洛风身边。
“哦?说起来,岳父最近如何?也有几年未见了。”洛风轻声道。
“爹自从解甲归田,就浪迹江湖,来去无踪,近日,来信说,他在扬州城逍遥呢。”柳时月眉眼如水,柔声说道。
“好,那就麻烦夫人操心了。帮我找一个名叫追月的女子,可以清风二字为凭证。”洛风道。
“好,我这就去给爹回信。”
……
“报,封将军求见!”卫兵在门外通报道。
柳时月知道洛风要谈公事了,便拉着洛伊回了楚云阁。
洛风冲卫兵点点头。
没一会儿,封刀一身戎装,浑身湿漉漉的进来了。
“将军病好了?”洛风不阴不阳的问道。
“已无大碍,特来复命。”封刀有些内疚。
“现在来复命,将军不觉得晚了些吗?”洛风讥讽道。
“属下知罪,还请府帅责罚。”
“罢了罢了……”洛风心想,再把你打的卧床不起了谁来领军。
“府帅上次说要改军制,末将特来请命。”
“你不用请,这就是你的事,神策军各营设监军一人,帅帐设行军司马一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洛风幽幽道。
“是,只是这人选……”封刀试探问道。
洛风猛地回头,邪魅一笑。
封刀心中凛然,明白了。
“末将这就回去,主持军务。”封刀匆匆告退。
“秋雨寒气深,将军还是要谨防风寒呐……”洛风道。
“多谢……府帅好意。”封刀忽的止步,没有转身,忽然一脸失望更兼惆怅……
正巧英纪走来,看见门口的封刀,大喜。
“呀,老封,你好了?太好了,总算能让我轻松一下了。”英纪一把抱住封刀,高兴的不得了。
封刀苦笑。
“好了好了,我还有军务,先回东大营去了,闲了再说。”封刀看着眼前的英纪,五味杂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