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好友,应该会给他一个解释。
“我怀疑死者跟天使之眼有关系,”汤远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小暖,我的妹妹,她还没有找到……”
他双眼通红,睚眦欲裂,“我说了,我和头说了,他叫我不要痴心妄想,还说什么那个邪教组织几年前就被抓了,”他说着用手狠狠的拍了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让行人无不侧目。
“你信吗!?”
齐泽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内心深处响起一声叹息。
“齐泽,你帮帮我好不好……“他说到这里,近乎哀求的看着齐泽,“帮帮我,就帮我看下那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不管什么线索都行……”
沉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车内,年轻的警察处于崩溃的边缘。
“行,我知道了。”
汤远哲长出口气,眉头虽然深锁,但整个人已经开始放松了,似乎齐泽简单的一句话给了他希望。
“这是我临时弄来的手续,也和殡仪馆的人打过招呼,你到时候就……”
天使之眼,可以是。
齐泽暗自心惊,又是这个组织,当初姚梦一案便引出这个组织来,后来遇到的那个小混混也是这个组织里面的。
一开始齐泽以为这个组织算是消声了,哪想到这会又出来。
他不经哀叹起来,一跟这个组织沾上边,准没有好事。
……
……
殡仪馆对于齐泽来说并不陌生。
曾几何时,刚刚进入医学院就面临学校专业调剂的他,对着和他有知遇之恩的老师,放过豪言壮语:我才不想当法医,我要救的是活人,而不是看着死人无能为力。
只是当那位老师因为疾病倒在课堂上,作为准医生的他,无能为力的时候,他莫名的想起一个小故事——
‘可能’问‘不可能’:“你住在什么地方呢?”它回答:“在那无能为力者的梦境里。”
齐泽看着这幢灰白的建筑物,有些恍惚。
当时下决心当法医的时候,也是在殡仪馆,在老师的灵堂上。
把手续递交给工作人员后,齐泽跟随工作人员走过一条狭长通道,没有光线直射,阴凉而沉寂。
“四号床,”工作人员掏出钥匙把停尸房门打开。
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齐泽推开门,仿佛置身于冰窟,一股阴寒的风吹来,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眼望去,十几张轮床整齐的放着,用白布盖着,冷气从四面八方吹来,维持着尸体的新鲜度。
注视着系在轮床上的标签,齐泽提着勘查箱缓慢走着,他的脚本很轻,呼吸也很轻。
掀开白布,映入眼帘是一个血色尽失,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左右的男人,头发染成黄色,脖子上纹着一个刺青,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齐泽默默注视了一会,拿出手机,把脖子上的纹身照下来,随后把勘查箱打开,取出一系列工具准备检查。
双手从死者头部开始轻轻按,一直按到胸口后,他神色有些疑惑。
死者胸口和腹部呈现明显的塌陷,似乎内脏在已经消失掉一半,莫名的齐泽想起刚才解剖的那具尸体。
沉默一会,他掀开死者身上的那件蓝白相间的宽大衣服,灯光有些模糊,让他看得有些不真切。
但胸口处那条狭长的缝合痕迹,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
……
有风。
齐泽觉得自己化身成白云,丝丝缕缕地飘浮着,风拂过他的脸庞,在晨曦的雾中,软绵绵的,舒服得让人沉醉。
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他一个人,在浓淡有致的晨曦里,飘着,舞着。伸手挥动,雾纱随着他的手掌飘动,白的像棉絮,粉的像云霞,青的像紫烟,红的像……
“滴——”
一种尖锐的,几欲洞穿人耳膜的呼啸声乍起,俨然是幽魂的丧歌。他眼睁睁看着周遭的景象消散,无助的站在死寂的天地间,一切都变了,变得灰蒙蒙的,仿佛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被泼上水。
掉色了。
他孤独的站在天地间,有些惆然若失,有些恍如隔世。
齐泽心头忽然一阵阵的抽搐,说不上疼痛,却纠结的厉害,仿佛刚才那漫天的云彩都塞进了他的胸腔,进而又塞满了大脑,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画卷缓缓打开,是一副水墨画,远山、近树、丛林、土丘,全都朦朦胧胧,像是罩上了头纱。那山一重比一重远,一重比一重淡,树林影影绰绰,似有人影晃动。
紧接着上面显现出无数个的名字,有的闪着辉光,有得黯淡无比,有的被黑色的烟雾笼罩着……
他看到了自己了名字。
黯淡无比,几近消失。
他手扶着胸膛,半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如同一条离开水的鱼。
这是哪里?
这个声音是什么?
我怎么了?
无数的疑问如堤坝泄洪般,汹涌着灌进他的脑海中,让他迷糊了。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中,他心中一慌,下意识朝画卷看去。
画卷上漂浮着自己的名字,闪烁着绽放出耀眼的辉光,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一时间,他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就像掉进了冰窟。
下一刻,他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海水,脑海中响起冷漠的声音,他张着嘴,眼睁睁望着世界旋转上升,迅速远去。
“啵!”
水泡破裂的声音。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