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煎熬的。
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手中，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前世温玄玉就经历过很多这种时刻，今生依然难以幸免。
唯一的原因，就是实力太差。
但境界也不是一蹴而就能提升上来的。
前世经历过太多危难，生死之间，温玄玉依然能够平静以对，回到螺壳之中，静静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温玄玉感觉到有人站在螺壳外，见是左吉回来了，正在外面看着自己，轻轻点头打了声招呼，继续修炼。
从温玄玉身上，左吉自然看不出任何异样，旋即转身离开。
温玄玉陡然睁开双眼，回忆着方才左吉的表情，阴郁、凝重、心事重重……看起来，左吉甚至比他还心神不宁。
是因为紧张……还是愧疚？
回忆在古丹宗种种的一幕，初见于师时，左吉喜极而泣，真的只是装的吗？
温玄玉幽幽一叹。
转眼间，数个时辰过去，温玄玉佯装修炼，其实是在计算时间，于师从金洲岛赶来，最多几个时辰，左吉不会无缘无故出去。
究竟鹿死谁手，结果快要揭晓了。
无论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在水底永远是那么的幽暗，但是并不是漆黑如墨，水底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散发着微光。
突然，螺壳外闪过一个黑影，左吉默默的走过来，看到被惊醒的温玄玉，道：“于师马上到了。”
温玄玉急忙起身，似是想起了什么，问：“容常安呢？”
“我刚才去南方大营，确定容常安已经知道了容江林的流言，今天不来，明天一定会来。”
两人边说边走到通道入口等待。
不一会儿，左吉手中的飞符突然亮起，于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左吉，我到了，玄玉呢？”
左吉把飞符交给温玄玉。
温玄玉低头看着飞符，感觉到后颈如芒在侧，想必左吉正死死盯着自己，一旦有异动，就是死。
“老师我在，”温玄玉心知就算要提醒于师，也不应在这时，也不知道蛟王会不会动心，黑翼天鹏妖找到于师了没有？
于师‘嗯’了一声，“我们下去说，打开灵阵吧。”
左吉挥手把灵阵开启，于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于师！”
“老师！”
两人齐齐行了一礼，温玄玉没想到左吉真的敢直面于师，而不是自己先逃出去。微微一愣，心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正要出言提醒，忽然看到于师暗中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顿时心下大定。
“去看看容江林！”
说着，于师抬步向前走出一步，左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于师，身上忽然一阵虚幻，竟要无声无息消失。
不料，就在下一刻，于师突然伸手一抓，一个庞大的手印直接将左吉从虚空之中拽了出来。
手指一捻，左吉手心一个神秘符箓便于师碾成碎末。
左吉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猛然抬起头，看到于师包含失望的眼神，顿时面如死灰。
嘴唇蠕动了一下，涩声道：“您……您早就……知……”
于师痛心疾首的看着曾经的徒弟，仰天长叹一声，眼神注视着幽暗的水波，声音有些空洞，“你师兄师弟共九人，算上沉栾等人，共一十九人。五人被容晖废掉修为，逐出宗门，七人伤及根基，再无寸进，三人横死，三人被容家诬赖叛徒，刑罚至死。你和他们朝夕相处，情如兄妹……为师选择逃避，未尽到师父的责任，你背叛我，我不怪你，但你为容晖卖命，难道忘了你师兄弟的血仇大恨了吗？”
问到最后，于师双目赤红，声如泣血，痛心到了极点。
左吉猛然扑倒地上，泣不成声，“师父……师父……徒儿从未敢忘记仇恨……徒儿……徒儿发誓……永远不会给仇人做事……”
“不是容晖？”
温玄玉和于师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左吉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不是容晖，难道……
“是……是老宗主？”
在于师逼视的目光下，左吉艰难点了点头，“容家……尾大不掉，有脱离古丹宗的动作，老宗主让……让我……假意投靠容晖，想……”
“一石二鸟！”
于师惨然一笑，他何曾料到，坚定支持他回归，帮他挡住容晖压力的老宗主，其实也只是把他当成一枚棋子而已。
拘龙峰顶那盘棋，真是意味深长。
“我早该料到……我早该料到的……”于师苦笑数声，仰头看向灵阵，在左吉离开之前，灵阵已经被暗中激活，无数道恐怖的剑气凭空而生，遥指于师，“这灵阵……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吧？”
既然是宗主在幕后算计，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于师死，宗主要的，应该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最少也要让于师临死前殊死一搏，重伤容晖。
容家的问题迎刃而解。
左吉垂着头，默默道：“一刻钟之后，灵阵的阵眼会自行崩解。”
一刻钟，足以让于师受伤，却又不伤及本源，到时情势所逼，就算于师和容晖能够感觉到不对，也收不住手了。
说话间，温玄玉看到左吉突然抬起头，看着上方，有些疑惑之色。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容晖还不动手？随我出去看看吧，”于师手指轻弹，阵眼之处忽然兴起一个漩涡，于师卷起二人，探入漩涡之中。
离开之前，于师只是挥了挥袖，灵阵中心的区域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