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瑾画的服装设计图寄出去快一个月了的时候,邮递员终于送来了一厚一薄两封邮件。以及一张三十元的邮政汇款单。收件人姓名是石瑾。
石瑾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有心埋怨石妈太坑。仔细想了想,石瑾发现当时确实没有叫石妈用她自己的名义去投稿,而且石妈在邮寄的时候也说的是帮石瑾投的稿。
跟石瑾的郁闷不同,石妈是惊讶,投稿居然被选上了,这杂志社要完啊!还把一个三岁小孩画的图做成了成衣,放在了封面上。
厚厚的一封邮件里是杂志样刊,另一封则是看上去格式化的信函,前半部分的内容大概就是一些感谢投稿,然后是对设计图的赞美之词,以及稿费的一些说明。
后半部分就是杂志社的编辑给提的一些意见,比如下次投稿时不要只有图纸没有文字说明,最好能自行制作成成衣并附上照片之类的。
石妈拿到汇款单之后,当天就拿着户口本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的邮局,把三十块钱给兑了出来然后郑重的交给了石瑾,并再次交代石瑾不能弄丢了,不能乱花。
这是石瑾的第一笔收入,三十块,这个数目让石瑾觉得不上不下的,没有达到石瑾的心理预期,可是想想这个年代的人均工资,三十块也不能说少了。
石瑾一时也想不到该拿这三十块去做什么,只能先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石瑾知道石妈的裁缝生意越往后就越难以为继,接下来的几年里,买了缝纫机的人家会越来越多,而且人们购买成衣也会变得容易,更多廉价的衣服会出现在市场上。差不多在九二年,石妈就几乎接不到什么订做衣服的单子,开始改行另谋出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石瑾没有继续往杂志社投稿了,画了很多天的绘本,石瑾画小动物的水平日渐提高,四眼更是作为主角,被石瑾给安排了无数搞笑或者悲壮的狗生。
等到学校开始放寒假的时候,石爸回家了,大姨父钟晨辉也过来了,接走了很是不愿意离开的两姐妹。并且明年也不会再过来了。石瑾隐隐有些失落。
这时候钟晨辉已经成功当上了矿业局的副局长,要开始给两个还是黑户的女儿上户口了。大概明年两个小丫头就会被送到幼儿园里去。
石爸回家之后不久,四叔石志雄也回来了,石瑾又开始了每晚挤在父母中间睡觉的日子。
石爸回家之后每天都会抱着石瑜,石妈拿着邮局的汇款单在他跟前显摆,也不过让石爸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石妈生气却拿石爸没有办法,只有石瑾对此不以为意,等到石瑾长到上学的年纪,有的是石爸哭的时候。
别人不知道石瑜,石瑾还是很清楚的。以前的石瑾,学前班开学就算是石爸噩梦的开端,从小学到初中,石瑾成绩虽然一直在学校中上游,但是他有一个让老师无比头疼的毛病,从来都写不完家庭作业。无论作业是多是少,无论老师怎么体罚,石瑾就是写不完作业。为了逃避老师检查作业,逃学也偶尔会来一下。
然后老师三天两头的家访。让很重面子的石爸羞愤无比又无可奈何。打骂劝说毫无作用,就算石爸每天晚上监督石瑾写,也总会被石瑾隐瞒掉一部分家庭作业。那会儿也没有电话网络,老师和家长沟通不便,石爸根本不可能清楚石瑾到底有哪些家庭作业。
小年一过,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村里各家会陆续开始宰杀年猪,打豆腐,兑米泡,炸圆子之类的年菜。
差不多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村里就会有人家开始杀年猪,屠夫不够,各家只能匀着来。平日里杀猪差不多都是屠夫在动手,不过到过年的时候,业务繁忙的屠夫就只负责捅刀,剖开猪肚子把内脏分离开来。然后就拿红包走人去下一家。余下的切割工作就留给主人家自己动手。
一般人家宰完年猪,都会请邻居过来吃上一顿新鲜的猪肉。勉强算是村里的杀猪宴,不过各家的杀猪宴菜式不一,只有拿猪血,猪肺和猪小肠一起煮的一锅猪杂汤是必定会有的。
一般相邻的人家都会故意错开宰年猪的日子,然后,基本就是年前的这几天里,石瑾每天轮着在邻居各家吃了好几天的杀猪宴。
到腊月二十八的时候村里的年猪就已近宰完了,家里准备过年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像过年这种时候,石爷爷和石爸一家的分家关系是可以暂时忽略的。大家都是凑在一起过年。
不过石瑾大伯一家早些年因为不想负担弟弟妹妹的学费,在石爸十六岁开始当上民办教师之后就彻底的分家分出去了。之后几位石志维几兄妹的学费由石爸一力承担,石爸结婚分家之后则由夫妻俩合力承担。这也石爸工作了五六年,结婚的时候还是只能买得起一辆自行车的原因。
打豆腐算是腊月二十八的重中之重,豆子提前一天就浸泡起来了。到了二十八号早上,吃过早饭的几位壮劳力准备开始推磨磨黄豆。
摆在堂屋角落里吃了一年灰的石磨被移了出来,清洗干净之后连上推单,就可以开始磨豆浆了。
推单的形状看上去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字,把“上”字底下的一横旋转九十度,就是一个标准的推单的样子。所以石瑾家里还因此产生了一个只有自家人懂的梗“好好学习,天天向推单”
推动石磨是个体力活,石爸兄弟几个轮流动手。石奶奶在一旁不断的往石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