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郭芳抓紧床头的镰刀,摒足气息死死盯着门口。
“你他妈的给我开门!”门外的郭山一边吼一边拍着门板。郭芳不敢吭声,一颗心猛烈的撞击着胸腔。
“乖啦啊,给爸开个门!”郭山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郭芳却是浑身汗毛直耸,再握了握刀柄,大气不敢出,一瞬不瞬地盯着门板。
她清楚的知道不开门的后果,因为即便隔着门板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低劣的酒气。
不出所料,下一秒,“嘭~咣当~”一声。
门从外面踹开,残破陈旧的门板应声砸落在地。
狭窄的空间里立刻弥漫开刺鼻的烟尘气息。
郭芳眼见着一条穿着粗布棉裤的腿迈了进来,嘴巴里还在一边狞笑着说:“芳啊,过来~给我过来!呵呵呃……老子养了你……这么久,该是~报答的时候……”
可没走几步,就被郭芳事先放的一个小凳子绊倒。
郭山痛心疾呼一声,捂着下巴开始咒骂。
郭芳趁此时机从门后跑出来,夺门而出。
“妈的,还敢跑!”郭山立刻反应过来是郭芳设计,扭过头不顾疼痛就追了上去。
郭芳已经跑到门口,只怕一步就可以逃出门,仅仅只差一步。
身后,突然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单薄的衣领,一下子将她了回去。
“放开我!”郭芳拼命的挣扎,卯足了力气,胡乱的挥着镰刀。
郭山已经有所防备,躲闪几下,就钳制住郭芳纤细的腕,咬牙切齿的提醒:“敢跑?妈的,看老子……弄死你!”
郭芳脊背发凉,身体被他拎起,脚已腾在半空中。
猛地,她对着郭山的手腕就咬了下去。
死死地,用尽了全身力气。
郭山疼得一连掴了郭芳五六个耳光,打得郭芳眼前一片眩晕,可尽管如此,依然死咬着不放。
“操,咬我,我掐死你!”郭山目眦欲裂,掐住郭芳的喉管。
空气渐渐稀薄,黑暗里仿佛飘着虚浮的影像,耳边是郭山的咒骂和嘶吼,身上单薄不堪的衣服,也被他一下子扯了开来。
她感觉要死了,耳边嗡嗡作响,视线也开始模糊,死死握着镰刀的手剧烈的颤抖。
这个企图侵犯她的人,就是养了她12年的养父郭山,他抽烟酗酒,不务正业,从小她就是在非打即骂中度过。
只是这两年开始,他总会用怪异的眼光盯着她。
有一次,他还从门缝中偷看自己洗澡。
她感觉到害怕,惶恐,所以尽可能避过他在家的时间梳洗自己。
后来有一天,他听到郭山喝醉了酒大骂母亲,待她赶过去时,母亲整个人被他扒光了衣服,身下一滩血。
郭山见是她,就往她跟前凑着,伸手还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
她吓得逃出了门,在外面的树林里过了一夜。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将镰刀放在枕头下,胆战心惊的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她想过,这种绝望无助的生活还不如死了好。
然而,不能!
她想活着,想逃出这里。
求生的信念支撑她一次又一次的咬牙挺过!
可是,此时,她似乎看不到希望了……
就在最后一点意识也要消散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扑了过来。
郭山身子一抖,痛呼出声,手当即松开,郭芳也得以解脱。
“孩子,快走……”
是王越香,她的母亲。
她蓬头垢面,形容枯槁,因长期卧床不起,身体肌肉都有些萎缩,然而她还是从屋里跑出来,死死抱住郭山的腰不松开。
“快跑啊孩子!”
“……妈……妈……”
郭芳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黑暗里母亲干枯的手臂就像是镣铐,死缠着郭山,任郭山拳打脚踢都挣脱不开。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让她连哭都哭不出的恶梦。
“放手,死娘们儿!”
“快走啊孩子!”
……
郭山的咒骂,王越香的嘶吼,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郭芳跌坐在地上,身上的全部神经像是虬结在一起,盯着眼前的一切。
王越香脸上全是血,而她死咬的郭山颈部也血红一片。
“妈……,爸,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郭山毕竟是个男人,他一咬牙,扯开王越香的脑袋。
脖颈上被王越香咬下一块肉,疼的他哇哇大叫,可还没忘扔下王越香就朝郭芳这里扑过来。
最后一眼,郭芳看到的是王越香抄起的菜刀砍向郭山的头。
漫天风雪里,郭芳找不到方向。
她不敢停歇,怕郭山再追来。
摔倒了爬起来再跑。
刺骨的寒意,还有埋在雪地里枯枝石子,咯伤了她赤裸的脚心,她的膝盖,她的掌心。
她不觉疼,也不怕疼,只怕错过这一次,就永远跑不出这座大山。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血水染红了她的脸,寒风肆意的刮割着她裸露的身子,求生的意志使她强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爬起来继续跑。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再也跑不动地抱紧自己环顾四周。
冷,好冷,冷到她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
冷到每一根血管都凝成了冰。
她眯了眯眼睛很久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的跑到一个山坡上,光秃秃的山坡被雪覆盖。
她跑到了一条死路上。
蓦然间,她想起小时候。
她以为那就是自己家,可是如今,她的